第56章 病房(1 / 1)
晨光从病房窗帘的缝隙透进,淡淡地洒在小宇苍白的脸上,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坐在床边的硬椅上,背僵得发麻,风尘仆仆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底的疼。
2000公里的狂奔,服务区冷水泼脸的刺骨,早已被小宇的绷带和夹板碾碎。
他睡得沉稳,左脚和左臂裹着厚厚的白纱,脖子固定在夹板里,惨白的脸少了往日的倔强,像个脆弱的孩子。
我的目光停在他干裂的嘴唇,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喉咙哽得像塞了块石头。
雯雯坐在对面的折叠椅上,白色毛衣松软地裹着她纤细的身形,牛仔裤上沾着昨夜的泥点,白色帆布鞋湿漉漉地贴着地板。
她漂亮的脸蛋依旧憔悴,眼眶红肿,眼角的泪痕在晨光下泛着微光,长发散乱,黏在脸颊,像被风雨揉皱的花瓣。
她没睡,眼袋淡淡,目光却始终落在小宇身上,温柔得像在守护一件珍宝。
她抬头看我,声音轻得像风:“阿姨,你开了一天车,睡一会儿吧,我看着小宇。”我摇摇头,嗓音沙哑:“我不困,雯雯,你去休息。”她固执地抿唇,也摇头:“我也不困。”
我们对视着,病房的空气凝固,消毒水味混着鸡汤的暖香,压得人心口发闷。
她的眼睛清澈却疲惫,像一汪春水,藏着少女的柔软与坚强。
我几次想开口,想跟她道歉,想把心底的罪剖开,可一触到她的目光,话就卡在喉咙,像被无形的绳子勒住。
我转头看向小宇,绷带下的他那么安静,记忆里他三岁摔破膝盖的哭声、十岁发烧时喂他喝粥的夜晚、十八岁羞涩的笑,像是刀,一下下剜着心。
悔恨像海浪,拍得我喘不过气—要是我没逃,要是我勇敢面对,他就不会为了救个小孩摔成这样,雯雯也不会熬夜熬汤,憔悴成这样。
半晌,我终于鼓起勇气,声音颤抖:“雯雯,你一晚没睡吧?你去休息一会儿。”“我不困,阿姨。”她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来话。
我咬紧唇,心跳如鼓,喉咙里挤出一句:“雯雯,你恨我吗?”话音刚落,我哽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愧疚像潮水,淹没了我—我辜负了她的信任,背叛了她的依赖,那天她推门看到我和小宇的苟且,哭着跑出去的背影,像烙铁烫在心底。
雯雯愣了一下,眼眶迅速红了。
她起身,缓缓走过来,在我身旁,轻轻抱住我的脸,泪水滑过她憔悴的脸颊,滴在白色毛衣上,洇开一小块暗色。
她的声音哽咽却坚定:“阿姨,我不恨你…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当妈妈一样看待。”她的话像针,刺进心底,我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泣不成声,泪水浸湿了她的毛衣,咸涩地淌进嘴角。
“雯雯,对不起…阿姨对不起你…”我哽咽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阿姨错了,害了你,害了小宇…我没脸面对你们,才跑去盐港村…是我害他成这样,是我害你熬夜担心…”每句话都像从心底挖出来的血,悔恨和自责交织,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想起她穿着彩虹卫衣帮我叠衣服的认真,扑进我怀里喊“阿姨”的娇憨,还有那天她摔门而去的绝望。
她的信任,我却用背叛还她;她的依赖,我却用逃避回应。
我低声呢喃:“雯雯,阿姨不配做你的妈妈,不配…”
雯雯却没松手,她的手轻轻抚过我的头发,柔软得像在哄孩子。
她的毛衣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牛仔裤蹭了我的手臂,带着晨露的凉意。
她低声说:“阿姨,别这么说…我一直都知道小宇很喜欢妈妈,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她顿了顿,泪水滑落,声音更轻:“我虽然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但我和小宇在一起,也是你鼓励我的。你对我那么好,教我做饭,陪我聊天…我知道你是好妈妈,真的。”
我愣住,泪水挂在脸颊,抬头看她。
她的眼睛红肿却清澈,漂亮的脸蛋在晨光下像一朵带泪的雏菊。
她擦了把泪,继续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知道,我离不开你,也离不开小宇。所以…什么事情都终会有解决的一天,对吧?”她笑了一下,嘴角弯出少女的弧度,脆弱却温暖,像春天的第一缕风。
我喉咙哽得更紧,泪水又涌上来。
她的包容像阳光,烫得我心口发疼。
我想起荒岛上小宇救我时,几次沉进海里却喊“妈,你别怕”的倔强;想起雯雯日日发消息的坚持,熬汤守夜的温柔。
他们那么好,可我却给了他们伤害。
我抱紧雯雯,泪水浸湿她的肩,低声说:“雯雯!”你还要开口,雯雯认真的说:“阿姨你不用道歉了,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不需要这样”。
你看着她再没说话,雯雯紧紧抓着你的手。
病房里,晨光渐渐亮起,照在小宇沉睡的脸上,照在雯雯红肿的眼眶。
监护仪的滴答声混着我们的低泣,鸡汤的暖香在空气中弥漫,消毒水味淡去,只剩我们三人的呼吸,交织成一张网,裹住这破碎又温暖的重逢。
我闭上眼,2000公里的风尘仆仆,压在肩头的疲惫,都在这一刻化成泪水,淌进心底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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