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戏美人将军施调戏,淫幻境状元梦奸淫(1 / 1)
“哦?”孙廷萧挑了挑眉,接过她递来的酒杯,却没有立刻饮下。
他用手指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眼神里的玩味之色更浓了。
“当日我可没成想,随手救下的一个女举子,能考中今科的状元。”他轻笑一声,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强势,“不过,救命之恩,可不是区区几杯酒就能报答的。”
他再次俯身,将声音压得更低,那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鹿清彤的耳廓。
“我的军中,事多,人少,规矩也多。你可要……做好准备。”
他故意将“事多”两个字说得又慢又重,那极具侵略性的言语,配上他此刻那副仿佛要将人吞吃入腹的眼神,听起来简直不像是在说什么军中事务,倒更像是一种暧昧而危险的暗示。
鹿清彤几乎能想象到,那所谓的“事多”,究竟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姑娘家哪里受得了这样露骨的挑逗。
鹿清彤只觉得脸颊上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分,她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贝齿在柔嫩的唇瓣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她强迫自己迎上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眸,声音虽然有些发紧,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将军交给我什么事,清彤……自然都会尽力而为。”
“好!”
见她这副又羞又恼却偏要强撑着的模样,孙廷萧似乎极为满意。
他朗声大笑起来,不再逗她,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又自斟自饮,连干了三杯,尽显豪迈本色。
就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阵突兀的鼓掌声。
“啪、啪、啪。”
掌声不急不缓,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笑道:“骁骑将军新得了这么一位得力的下属,看起来真是好兴致啊。下官在此,先预祝将军与鹿主簿,日后公事顺遂,相得益彰了。”
鹿清彤和孙廷萧同时循声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身着御史的官袍,面容清瘦,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不是左相严嵩一党的急先锋秦桧,又是何人?
此刻宴会已经进行到后半段,众臣觥筹交错,气氛活络,官员们离席走动,互相敬酒攀谈,本是常事。
秦桧会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只是他这番话,听起来是贺喜,字里行间却充满了讽刺与挑拨的意味,显然是来者不善。
刚刚还算轻松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微妙起来。
看到秦桧走过来,孙廷萧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仿佛根本没听出对方话里的讥讽。
他再次举起酒杯,对着秦桧遥遥一敬,用一种极为诚恳的语气说道:“哎呀,秦中丞,白日在大殿之上,本将多有得罪,言语冲撞了您,还望您见谅,见谅!”
说完,他又是脖子一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秦桧见状,连忙摆手,脸上挤出虚伪的笑容,嘴里说着:“哎哟哟,不敢,不敢!将军言重了。下官知道,将军也是为了军务计,为了我天汉的江山社稷,这才心急之下,与我等争论,想要‘争夺’这位女状元嘛。”他特意在“争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孙廷萧哪里听不出他这点小心思,他却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伸手重重地拍了拍秦桧的肩膀,力道之大,让秦桧那清瘦的身板都晃了三晃。
“秦大人果然是明事理之人啊!我就说嘛,我天汉真是众正盈朝,上上下下忠心为国栋梁之才,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他这番话,明着是在夸奖,实则又是一阵毫不留情的揶揄。
想到上午在朝会上,被孙廷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鼻子骂作“奸臣”,秦桧的脸色不由得又白了几分,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抖。
鹿清彤在一旁听着孙廷萧这么胡说八道地挤兑一位朝廷重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这位将军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太出人意料,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秦桧显然不是孙廷萧这种滚刀肉的对手,又被他当众奚落了一番,自觉讨不到半点便宜,只得干笑了几声,找了个借口,悻悻然地转身去了。
看着秦桧那狼狈离去的背影,孙廷萧不屑地耸了耸肩。
他转过头,对着鹿清彤,用一种仿佛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说道:“看着了嘛,这些都是烦人的主儿。朝堂上这些所谓的党争先锋,有一个算一个,你都离他们远点,别沾上关系。”
他的语气严肃了几分,像是在真心实意地提点她。
然而,还没等鹿清彤点头应是,他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再次凑近了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暧昧地补充了一句:
“离我近点,就好。”
这句赤裸裸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宣告,让鹿清彤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她只觉得脸颊上的热度,比刚才喝下去的桂花酒还要灼人。
多日不见,今日一见就是调戏个不停。眼前这个男人,哪里还像是那日从天而降,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英雄?分明像是轻浮浪荡的登徒子!
这番腹诽,她自然是咽在了肚子里,不敢说出口。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灯火下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掩盖住了眼中的羞赧与慌乱。
她定了定神,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尽量平稳的语气回道:“清彤如今已是将军的属官,公务之上,自然是离将军近的。”
孙廷萧似乎对她这个回答极为满意。
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随即抛出了一个更让她震惊的决定:“很好。那么明天,你就住进我府里!”
“啊?”鹿清彤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吃惊而睁得滚圆,“明天?住……住进将军府里?”
孙廷萧看着她那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
他故意笑道:“对啊。你要是等不及,今天就住进去也行。等会儿这劳什子的筵席一散,你就直接跟我走。”
“将军……您醉了。”鹿清彤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冲击得有些语无伦次,她只能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
“我当然没醉。”孙廷萧的语气却不容置疑,他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既然是我的属官,你的安全和起居,便由我负责。我给你安排住处,有何不妥?还是说,状元娘子财力雄厚,在这寸土寸金的长安城里,早已置办下了房产?”
“当然没有……”鹿清彤立刻反驳道。她一个从江南初来乍到的举子,哪来的钱在京城买房。
“那不就结了。”孙廷萧摊了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鹿清彤急得快要跺脚,她咬着牙,争辩道:“可是……可是哪有女官,直接……直接住进未婚的男上官家中的道理!这……这于礼不合!传出去,将军您的名声……还有我的清誉……”
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个男人,行事简直是毫无顾忌,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她刚刚才在朝堂上摆脱了“金屋藏娇”的嫌疑,难道今晚就要坐实这个名声了吗?
“名声?清誉?”孙廷萧嗤笑一声,脸上是全然的不在乎。
“我孙廷萧的名声,还需要在乎这些?反正一年到头,朝堂上那些言官要变着法子攻击我这种武人几百遍,今天说我居功自傲,明天说我拥兵自重,多一个‘私德不修、败坏纲常’的罪名,也无所谓。”
他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目光扫过远处那些正襟危坐的文官们,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他转回头,看着鹿清彤,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莫非,你还真以为我怕败坏了名声,没人肯嫁我?”
“将军!你……你你……”鹿清彤被他这副滚刀肉的无赖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急中生智,想起了下午刚得到的“情报”,脱口而出,“那……那赫连姑娘呢?她……她不会有意见吗?”
谁知,孙廷萧听了,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她没事。她闹她的,关我何事?”他顿了顿,又将问题抛了回来,眼神里的戏谑之色更浓,“我看那日分别之后,她还挺遗憾没和你同行进京呢。还是说……我们这位冰清玉洁的状元娘子,也觉得只要住进了上司的府里,自己就会变得……不甚清白了?”
这番话,简直是诛心之论。
如果鹿清彤再坚持拒绝,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心中有鬼,承认了自己也认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必然会发生些什么。
鹿清彤那一点点读书人的傲气和骨子里的倔强,被他这番话彻底激发了出来。
她已经被他逗得气呼呼的,脸颊鼓起,像一只被惹恼了的河豚。
她抬起头,迎上他那戏谑的目光,银牙一咬,心一横,当即就说道:
“没有!我没有那么想!”
随即,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用一种近乎赌气的语气,大声宣布道:
“住就住!今晚就今晚!等筵席散了,我就跟将军走!”
她就不信了,他一个堂堂的大将军,还能真的把自己怎么样不成!
看着她那副炸了毛却又强装镇定的可爱模样,孙廷萧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知道,这只聪明又带着利爪的小猫,已经被他逼到了墙角,乖乖地亮出了自己柔软的肚皮。
见鹿清彤终于松口,虽然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孙廷萧脸上的笑意却柔和了下来。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逼得有点紧了,便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面色变得正经了些,开始耐心地向她解释。
“我的将军府,其实就是个空架子。我一年到头,在里面住不了几天。”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就像这次得胜回朝,圣人看着高兴,赏赐了一大堆,可天知道我能在京城住多久,说不定过个十天半月,又有新的军令下来,就又要领兵出门了。府里平日冷冷清清的,多个人住进来,倒还热闹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府里地方大得很,有单独的院子给你住,下人仆役也一应俱全,不会让你受委屈。至于赫连那丫头,你不用担心她,她比谁都希望你住进来,想必是欢迎得很。”
接着,他又从更现实的角度,为她分析起来:“且不说‘长安居,大不易’,以你从八品主簿的俸禄,想靠俸禄在城里买一所像样的小宅子,没个十年八年是想都别想。”
“就算你家财万贯,现在就能买得起宅子,”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了些,“可你既然做了我的主簿,以后大概率是要经常随我出征的。到时候,你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这宅子买了也是白费,空在那里积灰,何苦来哉?”
他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条条是道,将里里外外的关节都分析得清清楚楚,完全是一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的体贴模样。
然而,鹿清彤哪里还听得进他这些大道理。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一时冲动许下的“豪言壮语”,又是羞窘又是懊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也分不清孙廷萧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只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会拿捏人心,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白兔,毫无反抗之力。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委屈,索性不再理他,只是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几杯桂花酿,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这宫廷的美酒,入口甘甜,香气馥郁,初时不觉得有什么。
可几杯下肚,那绵长的后劲便开始一点点地发作起来。
鹿清彤只觉得头脑开始发晕,眼前的人影也变得有些晃动,脸上更是烫得厉害。
然后,她真的有点醉了。
酒精麻痹了她紧绷的神经,也放大了她心中的情绪。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会儿霸道、一会儿体贴、一会儿轻浮、一会儿正经的男人,只觉得他像个万花筒,变幻莫测,令人头晕目眩。
她晃了晃脑袋,用手撑着额头,口中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将军……你实在是……烦人极了……”
“烦人极了……”
那软糯的、带着几分醉意的抱怨,从那双平日里只会吐出锦绣文章的樱唇中嘟囔出来,清晰地传到了孙廷萧的耳中。
看着眼前这个脸颊绯红、眼神迷离,褪去了所有端庄和防备,显露出几分小女儿娇憨姿态的状元娘子,孙廷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
烦人极了,却也……可爱极了。
一个完美的、时刻保持着端庄仪态的文人翘楚,能说出这样一句带着几分任性、几分孩子气的不庄重的话,这种反差,实在是比任何精心设计的挑逗,都更能拨动人的心弦。
然而,孙廷萧脸上的表情却在瞬间收敛了起来。
他收起了所有故意的调戏和玩味,眼神变得深沉而平静,仿佛刚才那个轻浮的登徒子只是鹿清彤醉眼中的幻觉。
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本就有些迷糊的鹿清彤,更加闹不懂了。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真的轻浮好色,还是故意装腔作势?
他的真实面目,到底藏在哪一层面具之下?
“等会儿筵席散了,我在宫苑西门等你。”
孙廷萧没有再给她思考的机会。
他丢下这句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至于鹿清彤后续会如何,她会不会真的去赴约,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也不急着去管。
反正,夜还长得很。
他迈开大步,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朝着自己原本的席位走去。
等他转过一处灯火阑珊的回廊,到了自己那靠前的席位附近时,脚步却停了下来。
永久地址yaolu8.com那里,正有一位身着绯色女官服饰的美人,在静静地等着他。
这位女官看起来年岁比他略小,却比鹿清彤这样的姑娘成熟的多,大约三十出头。
她的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却自有一股妩媚的风韵。
眉眼间带着几分精明与干练,身段丰腴,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被岁月精心雕琢过的成熟魅力。
她不像鹿清彤那般清丽脱俗,不像玉澍郡主那般英气逼人,更不像赫连明婕那般天真烂漫。
她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饱满、多汁,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只等待着懂得品尝的人前来采撷。
“太医院院判苏念晚,谨贺将军得胜而归。”
那身着绯色官服的成熟美人,见到孙廷萧走近,便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官场礼节。
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却又带着一丝公式化的疏离,一言一行,都显得滴水不漏,很有官场中人的模样。
孙廷萧看着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与迟疑。他上前一步,想要扶她,手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女官缓缓直起身,抬起头,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若是此刻有旁人仔细观察,定会发现他们两人之间,萦绕着一股奇特的气氛——那是一种既亲密拉丝,又刻意疏离的矛盾感觉,仿佛两人曾有过极深的纠葛,却又被一道无形的墙所隔开。
“晚儿……”孙廷萧终于还是忍不住,用一种极为亲昵的称呼,轻声唤出了她的名字。
然而,被称为“晚儿”的苏念晚,眼神却微微一颤,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将军,不必多言……”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我……只是来贺喜将军,为将军西南大捷,为我天汉扬威而贺。”
她的话,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重新拉回到了君臣同僚的安全范围之内。
孙廷萧看着她那温柔而又坚决的侧脸,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盘踞在他心头的问题。
“去西南前,我想上奏,调你入我军中,做我的随军医官……你为什么……不肯?”
面对孙廷萧的质问,苏念晚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近乎于无奈的笑容。
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解释道:“将军说笑了。当时皇后娘娘凤体抱恙,缠绵病榻,我作为院判,又时常为娘娘诊脉,如何能在那个时候离得开呢?况且,当时朝中政局复杂,为了西南战事的人选和部署,两党争执不下,将军您临危受命,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又何苦再为了我这点小事,节外生枝呢?”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将一切都归结于时机不巧和顾全大局,听不出任何私人的情绪。
“太医院也知道朝局复杂?”孙廷萧冷哼一声,太医院这种纯粹的技术官僚机构,应该离朝堂的腥风血雨远得很。
苏念晚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温柔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将军在朝堂之上,总是表现得那般张扬孟浪,但是为了让圣人放心,让那些文臣轻视,好让您能在这复杂的棋局中,获得更多的自由罢了。”
她一语道破了孙廷萧最深的伪装,孙廷萧不由得一怔。
苏念晚没有在意他瞬间的失态,继续不疾不徐地分析道:“您看,今日您在朝上,当众讨要那位新科的女状元做您的属下。这事虽然出格,但在众人看来,却又在情理之中。大家只会觉得,这是骁骑将军打了胜仗之后,借功邀赏,行事骄纵的又一个表现,顶多再加上几分年少慕艾的风流心思。这完全符合您一贯展现在外的形象。”
“但是,”她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严肃了几分,“若您当时要的是我,一个在太医院任职,与军方毫无瓜葛,甚至能接触到后宫的女太医,随您一同出征……那性质就完全变了。旁人不会觉得这是风流,只会觉得,您骁骑将军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是不是想要勾结一些本不该有关联的内廷臣子,意图不轨?”
孙廷萧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你总是这样……总是这么会为别人着想。无怪乎……我会喜欢你。”
这句突如其来的、近乎于表白的话,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然而,苏念晚听了,只是浅浅地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那笑容里,带着看透一切的通透,和一丝淡淡的哀愁。
“将军总是说些漂亮话来哄我。”她柔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您对我好,其实只是感念当年在边关,我为您疗伤的那段情分罢了。可是将军,那都已经是快十年前的旧事了。如今的您,不再是当年那个重伤垂死、一无所有的小将;而妾身,也并非当年那个身为人妇、一心只知救人的医女了。”
“你总是不信我说的话……”孙廷萧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与执拗,“十年又如何?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目光在空中交汇,传递着万千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无奈,有惋惜,有不甘,也有一丝尚未熄灭的火花。
最终,还是苏念晚先移开了视线。她再次对着孙廷萧微微一福,轻声道:“将军,念晚先行告退。”
说完,她便转过身,迈着端庄的步伐,款款离去。那绯色的官服背影,很快便融入了远处阑珊的灯火与人群之中,再也看不真切。
孙廷萧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他才缓缓地收回目光。
他脸上的失落与执拗都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又变成了那种玩世不恭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孙廷萧悠悠然地踱步回到自己那靠前的席位上,重新坐了下来。
天汉宣和三年的这个中秋之夜,曲江池畔的风喧嚣而微凉,吹在脸上,带着桂花的甜香和水汽的清新。
对他而言,今夜志得意满,春风得意,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夜晚。
在那之后,他没有再起身去向任何人祝酒。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看客,静静地坐在那里。
有同僚或下属端着酒杯过来敬酒,他便来者不拒,一饮而尽,豪爽依旧;无人来时,他便自斟自饮,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搭在膝上,仰头品酒赏月,神态悠然自得。
偶尔,他会伸出筷子,夹一筷子桌上早已半凉的菜肴,不紧不慢地塞进嘴里,仿佛品尝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他将自己从这场盛宴的中心抽离出来,变成了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终于,这场极尽奢华的夜宴,在歌舞升平、人人尽欢的气氛中,缓缓落下了帷幕。圣人与皇后先行起驾回宫,百官与使臣们也陆续散去。
孙廷萧没有急着走。他等到大部分人都已离去,才悠悠然地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袍服,信步走出曲江宫苑。
秋夜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他高大的身影在青石板路上拉得很长。他双手背在身后,不急不缓地走着,享受着这份喧嚣过后的宁静。
直到他走到宫苑门口,准备上马时,才发现有一个人也正准备离开。那人同样身形挺拔,气度沉稳,正是岳飞将军。
岳飞似乎也看见了他,便停下了准备上马的动作,站在月光下,静静地等着他。两人的目光在清冷的月色中再次相遇。
“骁骑将军。”岳飞先开口,声音沉稳,不带太多情绪。
“岳统制。”孙廷萧也回了一礼,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
两人虽然同为天汉军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一个常年在外征战,一个久镇京畿,素来没什么私交。
此刻在这月光下相遇,倒也没有太多的客套,只是相敬一笑,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身为同类的惺惺相惜。
“方才宴席之上,人多眼杂,没能有机会与岳将军喝上一杯,着实是可惜了。”孙廷萧笑着说道,打破了沉默。
岳飞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非是岳某不愿,实是近日眼疾复发,目赤畏光,军医嘱咐了,酒是不敢再喝的。因此方才也未曾起身离席,未能当面向孙将军大胜归来而祝功,还望将军海涵。”
孙廷萧闻言,脸上露出关切之色:“原来如此。岳统制为国操劳,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说来也巧,我这次在西南,得当地土人奉送了一些苗疆特产的灵药,据说对目赤头晕之类的眼疾很有些奇效。明日,我便让人送到岳府,你不妨一试。”
“如此,便多谢孙将军美意了。”岳飞拱手道谢,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谢过之后,他话锋却猛地一转:“不过,依岳某看来,这世间最好的灵药,莫过于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若有朝一日,岳某也能有机会率领我天汉健儿,犁庭扫穴,俘获敌酋,将那贼首绑缚于战马之后,献俘于天阙之下……到那时,想必是浑身通畅,气血奔涌,什么眼疾病痛,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不药而愈了!”
他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金石作响,孙廷萧听着,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眼神变得深沉。
就在岳飞话音刚落,那股壮志豪情还在夜风中回荡之际,一个清灵而柔软的女声,忽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将军……”
孙廷萧和岳飞同时循声望去,只见月光之下,鹿清彤正提着裙摆,款款向这边走来。
她显然是赴约而来,孙廷萧与她约定的宫苑西门就在附近,想来是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人,便寻了过来。
夜色朦胧,她远远地只看到有两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一起,其中一个她认得,是孙廷萧。
另一个,她毕竟方才入朝,对朝中大员还认得不齐,一时有些脸盲,看不真切。
直到走近了,在清冷的月光下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才认出竟是威名赫赫的禁军都统制岳飞。
她心中一惊,连忙停下脚步,对着岳飞恭敬地欠身施礼:“见过岳将军。”
岳飞也对着这位新晋的女主簿抱拳还礼,沉声道:“状元娘子。”
鹿清彤连忙摆手,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如今清彤只是骁骑军中的一名小吏而已,将军礼重。”
岳飞听了,却是豪迈一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鹿清彤,眼中带着几分欣赏:“状元娘子不必过谦。你殿试之时,应答圣人军务方面的那篇策论,岳某也曾有幸听闻了一二。见解独到,切中时弊,想必也是熟读过兵书战策的。”
被人当面夸奖,还是被岳飞这样的大英雄夸奖,鹿清彤脸上微红,心中却很是欢喜。
她也连忙回道:“清彤不过是纸上谈兵,班门弄斧罢了,岂敢在将军面前谈论兵法。倒是将军那首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意境深远,令清彤神往久矣。”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客套着,气氛倒也融洽。
而一旁的孙廷萧,却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
他只是下意识地,向着鹿清彤的方向挪动了两步,站到了她的身边。
他依旧是那副四处张望、似乎对眼前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但他的站位,却让他和鹿清彤形成了一个并肩而立的姿态,共同与对面的岳飞相对。
岳飞何等人物,目光如炬,他自然将孙廷萧那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看了一眼并肩而立的两人,又看了一眼孙廷萧那副假装四处看风景的模样,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没有点破,只是又与鹿清彤客套了几句,便抱拳说道:“夜深了,岳某眼疾又有些发作,需得早些回去休息了。二位,告辞。”
孙廷萧一听,连忙接口道:“岳将军慢走。明日,明日我一定让人把药送到府上,可一定要用用看。”
“多谢。”岳飞再次道谢,随即不再多言,翻身上了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双腿一夹,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待岳飞走远,周围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清冷的月光和他们两个人。
孙廷萧转过头,看着身旁的鹿清彤,脸上又挂起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拖长了语调,用一种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语气说道:“状元娘子可真是受欢迎啊。连岳将军那样不苟言笑的人,都对你另眼相看,赞不绝口。”
“如何受欢迎了……”鹿清彤被他那带着酸味的话语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随即,她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又像是真的有些不胜酒力,用手扶了扶额头,声音软糯地抱怨道,“快走吧……我都有些醉了……”
当然,方才还能与岳飞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的她,自然没到烂醉如泥的地步。
只是那桂花酒的后劲实在绵长,让她脸颊发烫,心跳加速,在清冷的月光下,倒也不那么明显。
孙廷萧却不放过这个机会。
他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立刻动身,反而向前一步,凑得极近,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像是在仔细研究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再三观察着她的脸。
直到鹿清彤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几乎快要退缩时,他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嗯,脸确实是泛红了。像三月枝头的桃花一样,好看。”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补充道:“说起来,上次在山中,光线昏暗,你又灰头土脸的,可真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美。”
这番露骨的夸赞,让鹿清彤又羞又恼。
她哪里听过这样直白的话语,那一点点小女儿的情态再也绷不住了。
她跺了跺脚,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副“我不想理你”的赌气模样。
她不理他,他却更放肆了。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迈开长腿,绕着她转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一般,用目光将她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那目光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没穿衣服一般,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最后,他停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那因为羞恼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用一种充满了回味与暧昧的语气,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不过,那时的我,目光只被鹿姑娘那皎皎如月的肩膀给吸引了……倒是没顾得上看脸。”
轰——!
这句话,如同在鹿清彤的脑海里引爆了一颗天雷。
她瞬间就想起了那日林中,自己衣衫滑落,香肩半露的场景。
那时她为了救其他女子不受玷污,自己站出来,被贼人戏弄亵渎,挑开了衣服,险些半身赤裸……谁知他竟然一直记在心里,此刻还用如此轻浮的言语说了出来!
鹿清彤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她猛地转过身,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满是羞愤与恼怒。
“将军!你……你实在太没道理了!”她气得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个男人,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登徒子!
鹿清彤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她想不明白,他孙廷萧到底是要做什么?
就算他在人前需要靠“自污”来伪装自己,可如今这四下无人,夜深人静,难道他还真就本性也是如此一个不知廉耻的登徒浪子吗?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那双漂亮的杏眼里,不知不觉就蓄满了泪水,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而孙廷萧,一看到她那双含着泪的眼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次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方才他是见鹿清彤和岳将军聊得颇为投缘,心里没来由地生发了些醋劲儿,想故意气气她,却不是要让她难堪,或是专门调戏。
他脸上的戏谑与轻浮瞬间褪去,神情变得柔和了下来,终于不再逗弄她了。
他叹了口气,抬起手,似乎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但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空中。
他用一种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带着几分感慨的语气,轻声说道:“原来,敢以身饲虎的女英雄,却也还是会怕羞的嘛。”
“为何不怕羞?”她抬起头,含泪的眼睛倔强地瞪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难道我是生性放荡,喜欢主动去勾引那些贼匪的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孙廷萧见她误会,连忙摆手解释。
“那时候,他们……他们要欺辱那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妹妹……”鹿清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日林中惊恐的一幕再次浮现在她眼前,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群畜生给活活祸害吗?我除了那么做,还有别的办法吗?”
看着鹿清彤那含泪带怨的模样,听着她那带着哭腔的质问,孙廷萧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的玩笑,是真的开大了。
他忙后退一步,对着鹿清彤,深深地、大大地作了一个揖,声音诚恳地说道:“状元娘娘,是末将孟浪了。方才的玩笑开得太大,言语无状,冲撞了你,还请恕罪呀。”
这画面有点滑稽,鹿清彤只是愤愤然地瞪着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半点也不想说话。
现在才来道歉?
现在才来装卑微?
晚了!
她心里的委屈和怒火,可不是一个作揖就能平息的。
孙廷萧见她不语,继续说道:“万年县衙后来整理的卷宗,我都调来看过了。你如何在危急关头,先是劝那些贼寇留下了同行女眷的性命,又奋不顾身,保那个小姑娘的清白,我如何会不知道。”
他以为这番话能让她消气,谁知鹿清彤听了,只是冷哼一声,抬起那双依旧泛红的眼睛,用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哦?那将军可真是‘在乎’小女子了!小县衙署的案卷都拿来细细查看,真是费心了!”
哼,都是些登徒子的坏套路!
先是言语轻薄,等把人惹恼了,再装模作样地道歉,然后又抛出一些“我其实很了解你”、“我早就关注你”之类的甜言蜜语,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和深情。
这些桥段,那些市井坊间的言情话本上都有写,别以为我没看过!
鹿清彤在心里狠狠地腹诽着。
她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个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她心中的怒气不减反增,索性将话挑得更明,语气也更加尖锐:
“我看,将军当初也是用这样一番套路,把赫连姑娘给骗到手的吧!先是救了人家整个部族,成了大英雄,然后再花言巧语一番,就把人家小姑娘的心给勾走了。如今新鲜劲儿过了,又不愿人家跟着了,处处躲着人家。想必再过一阵子,等将军也看腻了我,也要寻个由头,把我从将军府里给赶出去了吧!”
“哈哈哈哈,那你就拭目以待……”
孙廷萧见她也斗嘴上了劲儿,不由得也来了劲儿,那赫连明婕的事情她又不清楚,如此说已经是纯在讲气话了。
看着她那副又气又怨、偏偏又伶牙俐齿的模样,斗嘴的欲望已是没了,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灼热的光芒。
他的话音未落,身形便猛地向前一欺,做出了一个让鹿清彤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竟然就这么伸出双臂,拦腰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啊!”
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鹿清彤瞬间失去了平衡。
她脑子里所有的怒气、委屈和讽刺,都在这一刻被惊愕所取代。
她下意识地惊叫出声,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嘴里胡乱地求饶喊着 “放我下来”。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太肆无忌惮了!
他到底要怎样嘛!
这里可是皇城宫苑的门口,要是此时有别的晚归的大臣或是巡夜的宫人路过,看到这一幕,她……她还怎么做人!
然而,孙廷萧却对她的挣扎和抗议置若罔闻。
他那双铁臂如同钢箍一般,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中,任凭她如何捶打,都纹丝不动。
他就这么抱着她,迈开大步,朝着停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坐骑走去。
鹿清彤挣扎了一会儿,发现完全是徒劳。
她渐渐地耗尽了力气,也不再闹腾了。
为了不让自己从他怀里掉下去,她最终只能屈辱地、不情不愿地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只用一双依旧带着怨气的眼睛,愤愤地看着他。
男人的怀抱宽阔而坚实,隔着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和那滚烫的体温。这让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
更多精彩小说地址yaolu8.com很快,他那匹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就到了眼前。
就在鹿清彤以为他会把自己放下来的时候,孙廷萧却做出了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动作。
他竟然看也不看马镫,就这么抱着怀中的她,双腿在平地上一蹬,整个人便如大鹏展翅一般,拔地而起!
“吸溜——!”
那匹白马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四蹄稳稳地立在原地,极为默契地接住了飞身上马的两人。
孙廷萧抱着鹿清彤,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宽阔的马鞍之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勉强。
鹿清彤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人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态,圈坐在了马上,而她的身后,就是那个男人滚烫坚实的胸膛。
“主簿大人,该回官邸了。”强抢状元成功的孙廷萧笑道。
“你,你放开我呀……”鹿清彤的声音又羞又急,带着哭腔。
她被他以一种霸道的姿势圈在怀里,整个人都陷在他坚实的胸膛与臂弯之间,动弹不得。
“你别闹,”他低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霸道的温柔,“这马跑起来快,你坐不稳,掉下去可是要摔伤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鹿清彤惊恐地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握住缰绳!
他就这么任由那匹神骏的白马在寂静的长街上自行奔跑,两只手都稳稳地用在了抱着她的身上。
温香软玉抱了满怀,而怀中的人儿娇弱无力。
鹿清彤挣扎无效,抗议无果,真是彻底没招了。
她只能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心中一片混乱。
“还生气嘛?”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安静,低头问道,“生气也没用。反正已经说好了,今晚开始,你就住进将军府。”
“说好了什么?分明是被登徒子大将军给强行抓回去的!”鹿清彤抬起头,愤愤地回了一句。
只是这话虽然还带着气,但听起来却少了些真正的怒火,反倒更像是在撒娇和调笑了。
她有点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完了,自己这算是彻底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孙廷萧听了她的话,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震得他胸膛微微起伏。
“不一样的。”他笑道,“贼人抓你回去,是想让你做压寨夫人。我抓你回去,可是要去当差,干苦力的。”
话音未落,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那白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顿时跑得更快了。
鹿清彤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将他的脖子抱得更紧,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怀里。
而男人畅快的笑声,则洒在了长安城清冷的月光之下。
白马在寂静的长安长街上风驰电掣,马蹄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嗒嗒”声,成了这静谧深夜里唯一的伴奏。
鹿清彤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最初的惊慌过后,一种奇异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夜风,吹得她鬓边的碎发胡乱飞舞;鼻息间全是他身上传来的,混杂着酒气、皂角香和淡淡血腥味的浓烈男子气息;身后是他坚实滚烫的胸膛,隔着几层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了她自己的心上。
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荒唐,霸道,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无法言说的安全感和刺激感。
她从小饱读诗书,循规蹈矩,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像话本里的女主角一样,被一个男人以如此强势的姿态,在深夜的京城长街上纵马狂奔。
她的酒意似乎被这冷冽的夜风吹散了几分,又似乎因为这剧烈的心跳而变得更浓了。
她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穿过一道道街坊,掠过一座座沉睡的府邸。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鹿清彤抬起头,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
朱漆大门,门口蹲着两座威武的石狮子,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巨大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骁骑将军府。
门口站岗的卫兵看到将军归来,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挺直了胸膛,齐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即打开了门。
孙廷萧抱着鹿清彤,纵马直接入了府。
穿过宽阔的前院,直到二门前,他才终于勒住马,翻身而下。
而他落地之后,竟没有立刻将鹿清彤放下,而是依旧抱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内宅走去。
立刻有提着灯笼的下人迎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位年约五旬、精神矍铄的老管家。
他看到孙廷萧怀中的鹿清彤,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惊讶,仿佛对此情此景早已见怪不怪。
“将军,您回来了。”老管家恭敬地躬身。
“福伯,”孙廷萧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吩咐道,“把东跨院的听雨轩收拾出来,给鹿主簿住下。再安排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过去伺候。”
“是,这就去办。”福伯应道。
“另外,”孙廷萧又补充道,“明日一早,你派人去城南的江南会馆,把鹿主簿的所有行李物件,都原封不动地取回来。”
“明白。”
吩咐完一切,孙廷萧才抱着鹿清彤,走进了那间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名为“听雨轩”的独立小院。
直到走进雅致清幽的厅堂里,在两名闻讯赶来的丫鬟面前,他才终于将她从自己怀里放了下来。
双脚落地的瞬间,鹿清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他伸手扶住。
“好好休息,主簿大人。”他扶着她的手臂,低头看着她那张因为醉意和羞愤而泛着迷人红晕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苦力活,明天才正式开始。”
说完,他便松开了手,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鹿清彤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这间完全陌生的、属于他的府邸之中,心中百感交集。
这究竟是龙潭虎穴,还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她不知道。
思绪混乱地站在厅堂中央,直到两个穿着青绿色比甲的丫鬟走到她面前,对着她福了一福,轻声说道:“鹿主簿,夜深了,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那轻柔的声音将鹿清彤从恍惚中唤醒。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眉清目秀、年纪比自己小些,可能也就二八芳龄的丫鬟,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不必……不必伺候,你们帮我准备好热水便可。”
她实在不习惯让陌生人如此贴身地服侍。
“是。”丫鬟们应声便要退下。
伤脑筋,真是伤脑筋。
鹿清彤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骁骑将军府,对自己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而那个喜怒无常、行事霸道的男人,更是让她感到头痛不已。
“等等。”她又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丫鬟。
“主簿大人还有何吩咐?”
鹿清彤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个……赫连姑娘,她……平时也住在这府里吗?她住在哪儿?”
她想弄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局面。
听到这个问题,那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抿着嘴,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丫鬟回道:“回主簿大人的话,赫连姑娘自然是住在府里的。不过,她这会儿呀,怕是早早就去将军的主卧房里,等着将军回去了嘞。”
“登徒子!荒淫无度!”
鹿清彤一听这话,脸颊又是一热,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腹诽了一阵。
好啊,他才刚把自己这个“新猎物”抓回来,那边就已经有另一个“旧爱”在床上等着他了。
照他这样左拥右抱的做派,谁知道外面还骗了多少家的无知姑娘呢。
不过转念一想,她心里那点小小的别扭,又变成了一种莫名的轻松。
人家赫连姑娘既然和他有婚约在身,如今更是直接在卧房里等着,这说明他们俩才是正经的一对嘛。
这样也好,那个大坏蛋晚上有了温柔乡,想必也就没工夫再来欺负自己了,这倒是一件好事嘞!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眼看那两个丫鬟又要退出去准备热水,她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又第二次叫住了她们。
“再等等。”
“主簿大人?”丫鬟们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鹿清彤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个……秦将军、程将军他们几位,也住在这府里吗?”
听到这个问题,丫鬟们又笑了,这次笑得更明显了些。
“主簿大人说笑了。秦将军他们几位,在京中也都有圣人御赐的府邸,哪里会住在咱们将军府里呀。”另一个丫鬟脆生生地回道,“况且,几位将军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夫人孩子一大堆,又怎么会和咱们将军一个单身汉住在一起呢。”
“哦……原来如此。”鹿清彤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知为何,当听到“各有府邸”、“有家有室”、“单身汉”这几个词的时候,她那颗刚刚才平复下去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轻轻地、不合时宜地,跳快了半拍。
将军府的内宅,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安静。
丫鬟们退下后,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鹿清彤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热气氤氲的沐浴大桶里,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因为饮酒和紧张而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舒缓。
就在她闭目养神之际,一阵隐隐约约的、像是女孩子的笑声,顺着夜风,从别的院子飘了过来。
那笑声清脆又娇媚,带着几分肆无忌惮的欢愉。
鹿清彤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就想到了那两个丫鬟说的话。
想必,那就是将军的主院吧。
而此刻,他怕不是正在……“那个”赫连姑娘了。
一想到这个,她的脸颊又控制不住地发起烫来。
她猛地向下一滑,将自己缩进水里,只露出一个鼻子和一双眼睛,生怕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别的、更不该听到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男女在行“那个”的时候,姑娘家会发出怎样的声音。在她的想象里,那肯定是羞耻的、难耐的,是完全不合乎圣人礼法的吧。
水汽氤氲,暖意融融。
在这舒适的热水里,伴随着脑中胡思乱想的画面和外面若有若无的暧昧声响,疲惫至极的鹿清彤,眼皮越来越沉,竟就这么靠在桶壁上,坐着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短暂而又无比真实的梦。
在短暂的小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匹白色的骏马上,依旧被那个男人以不容抗拒的姿态紧紧地抱着,在长安城的夜色中前行。
然而,梦境中的将军,可就没那么规矩了。
她感觉身后那坚实的胸膛贴得更紧了,一只滚烫的大手,带着薄茧,从她的腰间缓缓向上游移。
他似乎稍稍调整了一下她的身姿,让她更深地陷入他的怀抱。
随即,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温热的嘴唇落在了她敏感的脖颈上,落下细密而灼热的吻,一路向下,直到她光洁的肩头。
一阵战栗从脊椎窜遍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
“啊……不……”
她想挣扎,身体提不起丝毫力气。
而那只大手,此刻已经极为放肆地,从她的腋下穿过,准确无误地覆盖上了她胸前那柔软的双乳。
他的掌心是那么的炙热,将那软肉完全包裹,粗糙的指腹甚至还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着,带来一阵阵让她头皮发麻的奇异触感。
“你……你在干什么……将军……别……”
她在梦中发出了抗议,声音却软弱无力,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梦呓般的邀请。
收藏永久地址yaolu8.com鹿清彤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她只觉得,这荒唐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个坏蛋,那个登徒子,终究还是没有放过她。
怎么能在马上就这样……这太坏了……太不知羞耻了……
梦境中的鹿清彤,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困住,无力地挣扎着,却只能换来身上那个男人更加肆无忌惮的侵犯。
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身后那坚硬滚烫的胸膛,脖颈间湿热的亲吻,还有那只在她胸前作恶的大手……每一个感官的反馈,都在清晰地告诉她,孙大将军正在猥亵她,玩弄她。
在颠簸的马背上,以这样一种毫无防备、任人宰割的姿态,被一个男人从身后紧紧地搂抱着,肆意地侵犯着身体最私密的部位。
这简直是一种能让人羞愤到发疯的姿态。
那只在她胸前揉捏的大手,技巧娴熟而又充满了侵略性。
时而轻柔地抚摸,时而又恶劣地攥紧,拇指甚至还极为精准地找到了那颗早已因为羞耻与刺激而悄然挺立的蓓蕾,在上面或轻或重地捻动、按压。
“嗯……”
一阵无法抑制的、细碎的呻吟从她的唇间溢出。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这种羞人的声音,可身体的反应却完全不受控制。
一股奇异的热流从被他玩弄的胸乳处,一直蔓延到小腹深处,让她感觉双腿发软,浑身燥热。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
那只手沿着她平坦的小腹,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向下滑去。
隔着层层的衣料,那滚烫的掌心,最终停留在了她双腿之间那最神秘、最不可言说的地方。
“不……不要……”
鹿清彤惊恐地扭动着身体,试图躲开那只手的碰触。可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的所有动作,都变成了欲拒还迎的摩擦与迎合。
她以一种极其无助的样子,被孙廷萧死死地搂在怀里。
上面,胸前的柔软被他肆意玩弄;下面,腿间的禁地也被他牢牢掌控。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彻底剥开了外壳的蚌,将最柔软脆弱的内里,完全暴露在了这个男人的面前。
上下失守,溃不成军。
甚至,这还不是结束。
梦境中的孙廷萧,似乎觉得隔着衣物的玩弄已经无法满足他那汹涌的兽欲。他搂着她的手臂猛地发力,竟然将她的身体向上端起来了一点。
最新地址yaolu8.com就这样,在颠簸的马鞍上,他想要完成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匪夷所思的插入式做爱。
天呐,他是怎么能做到这样的姿势的啊!
鹿清彤的脑中一片空白。
那过于有力的臂膀,轻轻松松地就勾住了她的腿窝,将她的双腿抬起、分开,让她以一个无比羞耻的姿态悬空在他的身前;那过于有力的双腿,如同在生了根一般,牢牢地夹住马腹,让他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依旧稳如泰山;还有……还有他身下那过于可怕的、滚烫坚硬的……那个……
鹿清彤感觉自己的下身是一片赤裸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裙子和亵裤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或许是梦境本就荒诞,又或许是早被他不知用什么手段给剥去了。
她只感觉到,冰凉的夜风吹拂着她光溜溜的大腿内侧和臀瓣,而与这片冰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抵在她身下那滚烫的物事。
从被他猥亵玩弄,到下身赤裸地被他顶住入口,这中间仿佛完全没有过程。
她就这么突然地、毫无准备地,被他调整成了一个完全敞开、只能被动承受的姿态。
那根灼热的、狰狞的东西,正精准无比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地抵在她那湿润泥泞的幽谷入口。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顶端不断泌出的滚烫液体,正一点点地濡湿着自己最娇嫩的软肉。
她完全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她的视野里只有他坚实的胸膛和前方飞速倒退的夜景。
她只能通过身体最敏感处的触感,来惊恐地感知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被献祭的祭品,被牢牢地固定在祭坛之上,在完全看不到行刑过程的状态下,只能无助地、战栗地,等待着那无法避免的、即将贯穿一切的野蛮入侵!
怎么会这样嘛……
这完全不讲道理。
将军,你让我好失望……
梦境中的鹿清彤,在无边的羞耻与恐惧中,竟然生出了一丝荒谬的、绝望的失望。
在她心中,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此刻的行为,与山野间的恶霸强徒,又有什么区别?
她有点想看看自己下身现在的情况。
哪怕只是为了确认这荒诞的一切。
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被怎样的一个东西进入的。
那个让她感到恐惧又带来奇异酥麻的物事,到底长什么样子?
有多粗?
有多大?
可是,一切都好模糊,她什么都看不到。她被他禁锢着,只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体温和力量,以及身下那恐怖的、硬邦邦的触感。
将军也不和她做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他的沉默,比任何淫言秽语都更让她感到害怕。
这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被他用来发泄欲望的、没有思想的器物。
这无边的恐惧与沉默,是如此的熟悉。
就仿佛此刻,她又回到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山间小地,被那群面目狰狞的响马剥光了衣服,按在地上,准备肆意凌辱……
这个念头闪过的下一秒,她竟然真的回到了那个山间小地上。
身下坚实温热的马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粗糙的、带着碎石的土地。
耳边呼啸的风声不见了,变成了几道粗鄙不堪的、充满了淫邪意味的哄笑。
身后那带着皂角香的怀抱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按住她肩膀和手腕的、肮脏而又粗暴的大手,以及扑面而来的、令人作呕的汗臭与口臭。
她惊恐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而那个满脸横肉的响马头子,正一脸狞笑地跨在她的身上,解开了自己那肮脏的裤子。
不……不!
梦境发生了扭曲和融合。那匹白马,那个将军,那场在月夜下荒唐的追逐,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和绝望。
她又回到了那场噩梦的开端。
不!
又一次!
在扭曲的梦境中,鹿清彤又一次被迫亲手解开自己的衣衫,赤裸着身体,等待着那无法逃避的凌辱。
这一次,没有了骏马,没有了将军,只有冰冷的土地和眼前这个狞笑着的响马头子。
他沉重的身体真的压了上来,将她死死地按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
那带着烟臭和蒜臭的嘴唇胡乱地在她脸上、脖子上狂吻着,留下黏腻恶心的唾液。
粗糙的大手在她光洁的身体上肆意地乱摸,从胸前的柔软到平坦的小腹,每一次抚摸都像被砂纸刮过,带来一阵阵屈辱的战栗。
鹿清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然而,就在她以为那最可怕的、撕裂般的疼痛即将到来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了。
压在她身上的响马,身体开始震动起来,男女交合时那种带着节奏的撞击,自己身上却没有感觉。
怎么回事?
他有插进来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感觉到痛呢?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剧烈地晃动着她,可预想中的、那贯穿身体的剧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这不合常理的感受,让她的梦境出现了裂痕。
那响马粗重的喘息声,似乎也渐渐变成了别的什么声音。
“主簿大人……主簿大人!您醒醒!”
一个焦急的女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
“主簿大人!您快醒醒啊!在水里睡着会着凉的!”
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似乎也变成了从肩膀处传来的推力。那股持续的震动,就是有人在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鹿清彤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没有满脸横肉的响马,没有阴森可怖的山林。只有一片氤氲的水汽,和一张因焦急而涨得通红的、属于丫鬟的年轻脸庞。
冰冷粗糙的土地,变回了温暖舒适的浴桶热水。
她……回到了现实。
“呼……呼……”鹿清彤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上分不清是水汽还是冷汗。
她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丫鬟,再看看自己依旧浸泡在水中的身体,大脑还处在从噩梦中骤然惊醒的巨大冲击和迷茫之中。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一个由酒醉、疲惫、羞愤和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交织而成的噩梦。
“啊……啊……”
鹿清彤迷茫地看着眼前焦急的丫鬟,意识正一点点地从那深不见底的噩梦中抽离。
她眨了眨眼,那响马狰狞的面孔和孙廷萧霸道的怀抱,都像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消散,只留下心有余悸的剧烈心跳和一身冷汗。
呼……都是梦啊。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浴桶里。
肯定是今天太累了,又喝了那么多的酒,还一股脑地接收了太多混乱的信息量,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梦来。
想到梦中那些羞耻的、匪夷所思的画面,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又烧了起来。
她连忙对着丫鬟红着脸道了谢:“多谢……多谢你了。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你把换洗的干净衣物放在屏风后就好,我自己擦干身子出来穿上就行,不必麻烦你们了。”
“是,主簿大人。”丫鬟见她确实清醒了,便也不再坚持,行了一礼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鹿清彤在水中又坐了一会儿,直到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彻底平复下来,才缓缓地从浴桶中站起身。
温热的水珠顺着她光洁如玉的肌肤滑落,在昏黄的灯光下,勾勒出一具近乎完美的、属于年轻女子的动人胴体。
她的身形并不像北方女子那般高挑丰腴,而是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纤细与玲珑。
胸前的那对椒乳并不算十分硕大,却挺拔圆润得恰到好处,如同两只刚刚成熟的白玉水蜜桃,顶端缀着两点娇嫩可爱的粉色蓓蕾,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栗着。
再往下,是她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那柔软的腰线收束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与她那圆润而又不过分夸张的臀线形成了绝佳的腰身比,使得她整个身体的曲线显得玲珑有致,充满了少女的柔美与韵律感。
她的大腿修长笔直,线条流畅,小腿肚匀称而优雅,延伸至一双秀气精致的玉足。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尊由最顶级的汉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每一寸肌肤,每一分线条,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然而,在这份完美的曲线之下,又隐藏着一种奇异的、惹人怜惜的文弱破碎感。
她那过于白皙的肌肤,纤细的脚踝和手腕,以及那因为刚刚的噩梦而显得有些脆弱无助的神情,都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件易碎的瓷瓶。
这种集清纯、性感、柔美与脆弱于一身的矛盾气质,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将是致命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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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清彤用柔软的棉巾擦干身上的水珠,从屏风后取过那套干净的中衣穿上。
当她赤着脚,踩在冰凉却光滑的地板上时,心中只觉得世事奇妙,造化弄人。
一个月前,那个如神兵天降般救了她的恩人,如今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而她,这个刚刚踏入仕途的女状元,竟然在为官的第一天,就住进了他的府邸。
或许,从今夜开始,自己也将开始真正地、深入地了解这个如同谜团一般的男人。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扇小窗,清冷的月光和夜风一同涌了进来,让她因沐浴和噩梦而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庭院中被风吹动的竹影,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孙廷萧,你可千万,不要是个真正的坏蛋啊。
至于此时,在鹿清彤的估计中,应该正搂着赫连明婕大做特做的孙廷萧,确实也正把那位草原小公主给压在身下。
而赫连明婕,也确实正发出着那种半是欢笑、半是哭泣的、听起来格外舒爽的声音。
“啊……轻点,萧哥哥,你轻点……”
“别叫唤,自己趴好。”
“嗯……嗯……哦!对,对!就是那儿……再用力一点……”
“嘴上叫着轻点,身子不是很诚实嘛。”
在将军府主院的正房卧室内,宽大的床榻上,赫连明婕就那么随意地趴着,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亵衣,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肢。
而孙廷萧,正跪坐在她的身后,双臂肌肉虬结,用一种看起来极为专业、力道十足的手法……在帮她按着腰。
那酸爽的感觉,让赫连明婕舒服得直哼哼。
孙廷萧又在她腰眼上重重地按了几下,听到赫连明婕发出一声极为满足的喟叹,这才松开了手,顺势在她那挺翘紧实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好了,按完了。”
赫连明婕这才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蛇,软绵绵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变成了仰躺的姿态。
她那张明媚的小脸上满是惬意的红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头顶的床帐,嘴里还回味无穷地哼哼着:“还是萧哥哥你的手艺好,这一下子,腰就不酸了。能享受到萧哥哥的按摩,我看那西南的什么酋长都没这个待遇。”
“废话,”孙廷萧从床上下来,一边擦手一边没好气地说道,“他们享受的是我的刀子。行了,起来吧,回你自己的院子睡觉去。”
“不嘛,”赫连明婕在床上打了个滚,像个耍赖的孩子,“我就要和你睡。”
“不听话是吧?”孙廷萧眯起了眼睛。
“我听话啊,”赫连明婕立刻坐了起来,振振有词地说道,“我爹爹说了,让我一辈子都要好好伺候你这个大恩人,我这不是听的很嘛。我看啊,你就是有了那个状元娘子,有了新欢,就不要我这个旧人了!”
“小丫头片子,成天胡说八道,”孙廷萧被她气笑了,走过去戳了戳她的额头,“我几时答应过你爹爹要娶你了?还有啊,你别成天在外面乱说。”
提起这个,赫连明婕倒是真的有点委屈了。
她嘟起嘴,小声地抱怨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要!哪有像你这样的,人家自己心甘情愿地脱光了送给你,你偏偏就是不要!”
“我说了多少遍了,”孙廷萧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还,小!等你过了十八岁,再来说这些话。”
“为什么你非要抓着十八岁不放啊!”赫连明婕很不理解,“我看你们汉人娶妻生子,也没见个个都非要等到十八岁的啊!我们草原上的姑娘,像我这么大的,孩子都有了!”
赫连明婕此刻的身子,确实非常诱人。
那件宽松的丝质亵衣,因为她刚才的翻滚扭动,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衣襟大敞,堪堪遮住胸前那对发育得极好、充满青春弹性的饱满雪峰,以及腿间那片神秘的芳草地。
除此之外,她那常年骑马射箭而锻炼出的、线条流畅紧实的小腹、修长健美的大腿,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阳光而又野性的性感。
她似乎也对自己的身体极为自信,还故意挺了挺胸,凸显了一下自己那骄傲的曲线。
孙廷萧又好气又好笑地在她那浑圆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力道不重,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弄得赫连明婕又是一阵不满的哼哼。
“我说了,这是我的原则。”孙廷萧的语气不容置喙。
“真不理解你们汉人这些怪规矩……”赫连明婕嘟囔了一句,但随即又嘿嘿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孙廷萧坚实的胸膛,一字一顿地宣告道,“不过,我很快就十八岁啦!到时候,你,必,须,要,我!”
诚然,自从被赫连部当作“礼物”强行塞给孙廷萧之后,这位草原小公主在过去的几年里,确实是用过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手段来诱惑他,想要让他真正地“要”了自己。
一开始,她以为将军是喜欢温婉的汉家女子,她就学着穿汉人的襦裙,学着说汉人的诗词,结果孙廷萧只是把她当小妹妹看。
等年岁又上来一些,身子长开了,变得更漂亮了,她又听人说西域的女子最是勾人,便又学着那些西域舞姬,穿上那种布料少得可怜、极为暴露的衣衫,在他面前跳舞。
那次孙廷萧确实被她勾得裤裆鼓起了高高的帐篷,呼吸都粗重了,但最后,他还是用强大的意志力,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然后把她给推出了房间。
赫连明婕甚至还一度怀疑过,孙廷萧是不是身体“不行”,为此还偷偷地给他炖过好几次草原汉子吃的那种虎狼大补汤。
不过,这个担心,在去年一个平常的日子里,被她亲眼所见的一幕给彻底打消了。
那是去年冬天,一个平常的午后。
当时她去京郊的骁骑军大营里找孙廷萧玩,却被亲卫拦在了帅帐外,说将军正在与人商议要事。
她闲着无聊,就在营地里乱逛,无意中绕到了帅帐的后面。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专门给将军休息时用的耳房,平日里没什么人去。
就在她准备凑近看看的时候,一阵压抑的、不成调的、却又无比勾人的女子呻吟声,从那耳房的窗户缝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如泣如诉,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又仿佛正享受着无边的极乐。
好奇心驱使着她,偷偷地凑到了窗边,用手指捅破了一点窗户纸,向里望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场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终生难忘的“大战”。
她看到,那个平日里端庄典雅得不像凡人的太医院女御医苏念晚,此刻正被人以一个极为羞耻的姿态,按在一张简陋的行军榻上。
而那个正在她身上驰骋挞伐、让她发出那种勾魂摄魄呻吟声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萧哥哥。
AV视频地址www.uxxtv.com那一刻,她才终于确信,她的萧哥哥,不是不行,而是……非常行。只是,他不要自己而已。
明婕早就知道,萧哥哥和那位苏院判的关系不一般。
她一直以为,那大概是因为过去的某个时间苏院判曾经救治过重伤垂死的将军,两人之间存着一份救命的恩情,而后转化成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关系吧。
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苏院判会突然来到京郊大营,大概是奉了皇命,来给将军看看旧伤,以昭示圣人恩宠。赫连明婕当时是这么想的。
在那间陈设简单、只放着一张行军榻的耳房里,那位平日里清冷端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苏院判,正以一种赫连明婕从未想象过的、极度羞耻的姿态躺在床上。
她那身代表着身份的绯色女官服,被胡乱地扔在一边,身上只挂着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单薄里衣,散乱的青丝贴在潮红的脸颊与修长的脖颈上,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却满是迷离的水汽。
而她的萧哥哥,正用一个极为强势、充满了雄性侵略性的姿态压在她的身上。
他将她那双笔直修长的玉腿分得开开的,高高地架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上,这个姿势使得她最私密的、娇嫩的幽谷完全地、毫无遮掩地向他敞开。
那根平日里只是让赫连明婕感到好奇的、狰狞的巨物,此刻正完全地埋在苏院判的身体里,只在抽送的间隙,才带着淋漓的水光,短暂地退出一小部分,随即又被毫不留情地、更加深入地顶回去。
将军的屁股,就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攻城槌,肌肉贲张,不断地、凶狠地往前挺送。
每一次撞击,都让那小小的行军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也让苏院判整个人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狂野的力量给撞得散架。
赫连明婕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苏院判那双秀气的、涂着淡粉色蔻丹的脚趾,随着将军每一次深入的撞击,都死死地、痉挛般地勾了起来,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攀登极乐的顶峰。
而她口中发出的声音,也早已不再是压抑的,而是变成了高亢的、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吟叫,与那“噗嗤噗嗤”的水声和肉体撞击的闷响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曲最原始、最放荡的乐章。
从那天起,赫连明婕就再也不怀疑萧哥哥“行不行”了。
她只知道,能让那样一个仙女般的女人在身下发出那种声音的男人,一定是个真正的、能让女人疯狂的男人。
而她,赫连明婕,也一定要尝尝,被这个男人如此对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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