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愿你晚霞落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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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平邑城的夏,像一块浸透了苦汁水的破抹布,湿冷、沉重,还带着边城特有的、混杂了牲口粪便、劣质烧酒和铁锈的浑浊气味,风从北边刮来,卷着塞外的砂砾,抽打在土黄色的城墙上,呜呜咽咽。

街巷里,坑洼的石板路,积着前夜的雨水和不知名的污垢,车轮碾过,溅起泥点,引来几声粗野的咒骂和避让不及的跳脚。

林忆与林美艳二人,随着那缓慢蠕动的人流,终于踏入了城门洞。

甫一进城,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市井气,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那是一种由无数种味道混合而成的、独属于人间烟火的气息。

有路边油锅里炸着果子的焦香味,有药铺里飘出的、带着一丝苦涩的药材味,有酒楼里传出的、勾人馋虫的酒肉香,还有那阴沟里、墙角下,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若有若无的骚臭与霉味。

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并不好闻,却真实。

也让少年心里头踏实。

街道是用青石板铺的,却早已被南来北往的脚板和沉重的车轮,磨得油光水滑,坑坑洼洼。

街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铺面,布庄、米行、铁匠铺、当铺、棺材店……应有尽有。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有挑着担子匆匆赶路的脚夫,有坐着马车、前呼后拥的富家翁,有挎着篮子、讨价还价的妇人,还有那三五成群、在街角追逐打闹的、留着鼻涕的半大孩子。

林忆走在这人群之中,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心中竟生出几分恍惚。

这般鲜活的、充满了烟火气的景象,与从前他住的那条城中村,还真有几分相似。

他身旁的林美艳,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

林忆知道,娘亲这是在……玩。

她将这人间,当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新奇玩意的游乐场。而他,就是那个被她牵着手,扇着风,被母亲陪着一起游玩的孩子。

“娘,这糖霜裹得太厚,齁嗓子。”林忆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糖葫芦,声音平淡。

“你懂什么?”林美艳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又咬下一口,含糊道:“甜!就是要甜!日子够苦了,嘴里再没点甜味,还活个什么劲儿?”她动作自然地把啃了一半的糖葫芦塞到林忆嘴边,“尝尝?”

林忆眉头都没动一下,侧头避开:“您自个儿享用吧。”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经历。

就是在家里和出外时,不论是与调和行为都会完全不同。

林忆也同样如此,可以说是,与娘亲单独相处时完全不同,是有两副面孔吗。

就在这时,林忆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门前。

那府邸的朱漆大门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风府。

而在那府门前,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跪在地上,用一块破布,费力地擦拭着那高高的门槛。

那是个瞧着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

她身上穿着一件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打满了补丁的粗麻布衣,头发枯黄,像一蓬乱草,用一根草绳随意地束在脑后。

她的脸,很脏,沾满了灰尘与汗水,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眼睛,大而无神,像两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纤细的脚踝上,套着一副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制脚镣。

脚镣之间,连着一根儿臂粗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拖拽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刺耳的声响。

那声音,在这嘈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屈辱。

周围的行人,对她这副模样,早已是见怪不怪。

偶尔有几个外地来的客商,会投去几分好奇或怜悯的目光,但很快,便又被街上其他新奇的事物吸引了过去。

在这平邑城,风家的奴隶,又或者说战乱的遣孤,就像是路边的石头一样,常见得很。

林忆看着那个女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不是在怜悯。

作为一位来自21世纪的华夏青年。他只是觉得,那副脚镣,有些碍眼。

就在此时,风府那扇朱漆大门,“吱呀”一声,从里头开了。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身形有些虚浮的年轻公子,在一群家丁护院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那公子哥,约莫三十岁上下,面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两团浓重的青黑,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货色,走起路来,下巴抬得高高的,用鼻孔看人,脸上满是与生俱来的、毫不掩饰的傲慢与乖戾。

此人,正是平邑城大商主风昌明的三公子,风浩。

风浩一出门,便看到了跪在地上擦门槛的奴隶女子。

他眉头一皱,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抬起那只穿着锦缎靴子的脚,毫不客气地,便踹在了那女子的肩膀上。

“滚开!没长眼的狗东西!挡着本少爷的路了!”

那女子被他一脚踹得向前扑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那冰冷的石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可她却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只是挣扎着,默默地爬了起来,抱着那块破布,手脚并用地,向旁边挪了挪,将路给让了出来。

从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没有半分表情,仿佛被踹的,不是她自己一般。

……

平邑城东头,老顺记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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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那间号称雅座的隔间,不过是拿几块破木板子胡乱隔出来的地界。

桌椅油腻得能刮下二两黑亮油膏,手指头按上去,能粘住皮。

窗户纸破了好几个窟窿,呜咽的穿堂风裹着楼下鱼市、牲口市那股子永远散不尽的腥臊膻臭,直往人鼻孔里钻,混杂着劣质烟草和汗酸味儿,腌臜得紧。

就在这腌臜窝里,偏偏坐着个风韵妇人。

她硬生生在这乌糟糟的地界,辟出一块格格不入的洁净来,倒不是说她周围真干净了,而是她这个人,往这儿一坐,周遭的油腻浊气仿佛都自动避让了三尺。

娘亲捏着个豁了口的粗瓷茶杯,那杯沿糊着深褐色、年深日久的茶垢,看着就倒胃口。

偏生她两根染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捻着那脏杯口,慢条斯理地在桌上一碗温水里涮着。

那水是跑堂刚提上来的。

“这地方,” 她声音不高,带着点慵懒的鼻音,手上的动作没停,目光却斜乜着楼下的街窝,“烟火气倒是浓得很,就缺那么点讲究。”

讲究?

林忆没应声。

他娘亲嘴里的“讲究”,往往跟“规矩”、“体面”、“干净”这些词儿沾边。

这平邑城东市,活脱脱就是个巨大的烂泥塘,讲究?

那是泥塘底下压着的石头,看不见也摸不着。

他端起自己面前那碗涮过的茶汤,没喝,目光沉沉地落向楼下街角。

一堆散发着浓重鱼腥气的烂菜叶子旁,靠墙蜷着一个人影。

一个女子。

更确切地说,是一个被铁链锁住的活物。

她几乎缩成一团,破麻袋似的粗布衣裳挂在身上,空落落的,露出的脖颈、手腕细瘦得惊人,皮肤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的苍白,底下又透着一层营养不良的蜡黄。

最刺眼的是她脚踝上那副沉重的铁镣,黑沉沉的,边缘磨得锃亮,深深陷进皮肉里,将脚踝磨破的地方结了厚厚的黑痂,又不断被粗糙的铁环磨蹭着,渗出暗红的血丝,混着泥土,凝成一种污浊的暗褐色。

脚趾脏污不堪,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

她头发干枯如同深秋的乱草,胡乱地黏在脸上、颈间,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一小片毫无血色的脸颊。

她就那么缩着,一动不动,像一块被随手丢弃在街角的、毫无价值的破石头。

日头毒,晒得她头顶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汗气,混在周遭的腥臭里。

偶尔有行人匆匆而过,投去或嫌恶或麻木的一瞥,便像躲开路中间一滩狗屎般,远远地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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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油腻围裙、胳膊上汗毛浓重如鬃刷的屠夫,刚卸完半扇淌着血水的猪肉,沾着猪油和血沫的腿踢到她蜷缩的膝盖,也只是嘴里含混地骂了句“晦气!挡道!”

她对此毫无反应,深陷的眼窝里,眼珠像蒙了厚厚一层油灰的琉璃珠子,空洞地望着身前冰冷肮脏、粘着烂菜叶和鱼鳞的地面。

那眼神,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仿佛灵魂早已抽离,被那副沉重的铁镣压得粉碎,只剩下一具被铁链拴住的、在日光下慢慢腐朽的躯壳。

林美艳的嗓音响起:“忆儿啊,怎么啦?嫌娘亲点的这壶粗叶子,沏不出好味?”

她顺着林忆的目光,也朝楼下瞥了一眼,“茶渣连在滚水里扑腾一下的劲儿都没了,蔫得透透的,这时候再泼一瓢滚烫的茶汤下去,怕不是连个响儿都听不着,吞得干干净净,连点水花儿都溅不起来啊。”

她红唇微勾,为林忆倒了另一壶茶,茶水冲起碗底的碎渣,打着旋儿。

林忆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墙角。

娘亲说得在理。

这世间的苦楚,多得像河滩上的沙砾,数不清,捡不完。

他管不过来,也没那份多余的心肠去管。

烂泥自有烂泥的活法,或者说,烂泥自有烂泥悄无声息的死法。

他此来平邑城,是为那尚未开张的宗门寻觅几颗好苗子,可不是来发善心,收容路边的病猫瘸狗。

怜悯?

呵,那是庙里泥塑木雕、享受香火的菩萨该操心的事儿。他林忆,不吃这碗饭。

少年端起那杯刚续满的茶水,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沫子,将那又苦又涩、刮喉咙的浑汤子,仰头灌了下去。

粗砺的滋味从舌尖一直刮到胃里,也一并刮掉了心头那点刚刚冒头、微不足道的恻隐波澜。

林美艳端起碗,轻轻吹开浮沫,小啜了一口,似乎对这味道很满意,笑盈盈的。

“哈哈哈,风少,昨儿个那倚翠楼的小桃红,滋味如何啊?听说您可是让她唱了一宿的‘十八摸’?”

“去你娘的!”被称作风少的青年,一身宝蓝锦缎袍子,腰里系着条镶了玉片的腰带,晃荡着一块成色勉强能入眼的羊脂玉佩,面皮倒是白净,可惜眉眼间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轻佻跋扈,硬生生把几分人样给糟蹋了。

“那小娘皮扭腰摆胯是够骚,可那嗓子真他娘的跟破锣似的!嚎得老子脑仁儿疼!还不如上月那个柳莺儿合胃口,啧啧,那杨柳细腰,那勾魂眼儿……”正跟身旁几个狗腿子吹嘘昨夜的“丰功伟绩”,一个劲儿说倚翠楼的姑娘如何喷。

“那是!要论风流快活,咱们平邑城,风少您认第二,谁敢认头一份儿? 甭管啥花魁娘子,到了您风少跟前,那都得是张腿的蛤蟆——服服帖帖!”

七八个穿红着绿、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前呼后拥,簇拥着风浩,上了老顺记茶楼的二楼。

风浩正吹嘘昨夜如何“大战花魁三百回合”,斜眼儿往临窗雅座那边漫不经心一扫——目光猛地就钉死了!

像是被铁钩子勾住!

后面那些个溜须拍马的屁话,瞬间卡在了他的嗓子眼里,只剩下“嘶——”的一声,粗重声响!

倚翠楼里的粉头,环肥燕瘦,他风大少也算是“阅”过不少。可眼前这临窗独坐的小这位风韵夫人……

风浩只觉得心口窝子像是被一柄油锤狠狠夯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子邪火“噌”地从裤裆里那话儿直窜上来,烧得他脑门子发烫,口干舌燥!

他身后那群狐朋狗友,顺着风浩那直勾勾的目光看过去,也全都看直了眼,口水差点淌出来。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穿着团花绸衫的瘦子最先反应过来,带着满脸谄媚凑到风浩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风少,我的亲娘祖奶奶诶!这……这茶馆里,竟还藏着这般绝色?这可比那倚翠楼的头牌小桃红,要他妈的得劲儿十倍不止啊!啧啧啧……您瞧瞧!您仔细地瞧瞧!这身段!这脸蛋!这股子气派!还有……还有那对……”

他没敢把那个“豪乳”说出口,只是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个夸张得离谱的、硕大的圆形,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唾沫。

“乖乖,不会是城里的哪位夫人吧?我的个老天爷!那对儿奶山!不会是城里哪位深宅大院、耐不住寂寞溜出来打野食儿的贵夫人吧?这要是能……嘿嘿……这里那户能比得上您风家?”

后面的话他没敢明说,但那搓着手、挤眉弄眼的猥琐表情,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风浩听着这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那裤裆里的玩意儿上涌。

他哪里还忍得住?

他在这平邑城里横行霸道惯了,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向来都是直接抢。

今天,他就要把眼前这个美得冒泡的骚娘们,给当场办了!

他推开身边的狗腿子,整了整自己那身宝蓝色的锦缎袍子,晃了晃腰间那块成色一般的玉佩,脸上挂起一抹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大摇大摆地,便朝着林美艳那一桌走了过去。

他身后那群狐朋狗友,立刻心领神会,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将林美艳和林忆这一桌,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看热闹的笑容。

周围的茶客们见这阵仗,都知道是风家那位无法无天的风家三公子又在寻衅滋事,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忙低下头,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生怕被殃及池鱼。

他们可不敢逃。

风浩走到桌前,连看都没看林忆一眼,直勾勾地、肆无忌惮地,在林美艳那丰满得几乎要裂衣而出的胸脯上,来回扫视。

他开口了:“这位娘子,瞧着面生得很呐。不是咱们平邑城的人吧?”

林美艳抬起头,那双桃花眼,将风浩从头到脚,慢条斯理地扫了一遍,然后,她笑了:“哎哟,这位小少爷,”她的声音,不像大家闺秀那般清脆,也不像小家碧玉那般羞怯,而是带着一种独特的、略微沙哑的磁性,像是被上好的烟丝熏过,又被醇厚的米酒浸过,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钩子,能直接挠进男人的骨头缝里,“您这眼力价儿,可真是毒得很呐。妾身这刚进城,还没找着个落脚的地儿,就被您给一眼相中了。小少爷说,这是不是妾身的福气?”

风浩被她这番话弄得一愣,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良家妇女,却没想到,碰上了一个……好像比老鸨还会说话的骚逼。

不过,他非但不怒,反而愈发兴奋起来。

他就喜欢这种骚到骨子里的!干起来,才够味儿!

他嘿嘿一笑,竟直接伸出手,一把按在了林美艳面前的茶桌上,整个身子都向前倾了过去:“娘子,倒是挺会说话。不过,本少爷不喜欢拐弯抹角。说吧,开个价。今晚,陪本少爷睡一觉,是想要金子,还是想要银子?只要你把本少爷伺候舒服了,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穿这种粗布烂裙子。”

他一边说着,那双不老实的眼睛,一边在林美艳的身上,四处游走,仿佛要将她身上的衣服,都给扒光了看。

林忆坐在对面,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林美艳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伸出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地,推开了风浩那只按在桌子上的手。

“小少爷,您这话,”她的声音,愈发软糯,愈发勾人,“妾身这副身子,可不是用金子银子就能衡量的。要的,是看客人的……本事。”

她说着,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意有所指地,往风浩的裤裆处,瞟了一眼。

“再说了,您瞧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着我这还没断奶的儿子的面儿,就谈这等皮肉生意,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您……猴急得像个没开过苞的毛头小子?”

“你他妈的……”风浩被她这话一激,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那只被推开的手,便猛地抬起,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桌子,直接探向了林美艳的后背!

那只手,并没有去抓她那饱满的乳房,也没有去摸她那纤细的腰肢,而是直接、精准地,落在了她后背那根……现代女性内衣的、胸罩搭扣的位置!

他的手指,隔着那层月白色的、顺滑的裙料,清楚地感觉到了底下那根细细的、带着弹性的肩带,和他想要找的、那个小小的、金属的搭扣。

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甚至没有立刻去解开那个搭扣,而是用粗糙的指腹,在那光滑的、温热的肌肤上,来回地、带着侮辱性地,摩擦着。

“骚货,你这罩着奶子的你羞衣可真特别”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本少爷的耐心,可是有限的。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乖乖地,跟本少爷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用你那张小嘴,把你那对大奶子,把你身子底下那张骚屄,把本少爷这根……已经等不及了的大鸡巴,给伺候舒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胯下,不轻不重地,顶了顶桌角,发出一声闷响。

“二嘛……”

他的笑容,变得愈发狰狞,“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简单。本少爷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把你这个宝贝儿子的两条腿,一寸一寸地,给敲断了!然后,再找几个最下贱的、得了花柳病的乞丐,把你拖到城外的乱葬岗,让他们轮着干你!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番话,说得是那么的恶毒,那么的下流。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林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娘亲那只握着他的手,那原本温润的肌肤,此刻,竟变得有些冰凉。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林美艳并没有当场发作。

她脸上的那抹微笑,甚至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风浩。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开了口,对林忆柔声说道:“我的乖儿子,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为娘去去就回。”

她松开林忆的手,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风浩笑语盈盈:“这位小少爷,您瞧,我这儿子胆子小,经不住吓。您这般威风,怕是会吓坏了他。这二楼,不是有个雅间么?不如…咱们去那里头,好好地、单独地……聊一聊?到时候,你想让奴家怎么玩,奴家就陪您怎么玩。是想让奴家跪在您脚边,用舌头给您舔干净那话儿上的骚尿?还是想让奴家张开腿,让您瞧瞧奴家这骚屄里,到底能流出多少水来?又或者……您想试试,用奴家这对奶子,给您那根大家伙,好好地‘洗个澡’?”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这骚娘们,果然是个识时务的!比那倚翠楼的婊子们,要上道一百倍!本少爷就喜欢你这样的!”

他拉着林美艳,便要往里走:“走!跟本少爷走!本少爷今天,非得把你这骚货,给干得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他身后那群狗腿子,立刻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猥琐的哄笑声,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路。

“砰!”

雅间的门被重重地关上,还传来了落栓的闷响。

门外,那风浩那几个留在茶楼里的狗腿子,此刻却像是打了胜仗的公鸡,围着林忆那张桌子,抱着胳膊,脸上挂着恶意的讥诮和看戏般的兴奋。

“啧,小杂种,看见没?你娘可比你识相多了!知道咱们风少的厉害!”

“就是!风少看上她,那是她的福分!跟着我们风少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总比跟着你这穷鬼啃咸菜强百倍!”

“小子,以后见了风少,记得绕道走!夹起尾巴做人!不然…嘿嘿,下次打断的就不止是腿了!小心你的狗命!”

“也不知道风少在里面怎么‘教训’你娘呢?啧啧,那身段…那脸蛋儿…小杂种,你该叫声爹了,哈哈哈!以后风少就是你后爹!”

污言秽语如同污水般泼洒过来,带着下流的揣测和恶毒的侮辱,在空旷了不少的茶楼二楼回荡。

林忆置若罔闻。他端着茶碗,目光落在碗中浑浊的液体上,看着那几片粗大的茶梗沉沉浮浮。

嘲弄而已,在前世,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试过。

他体内那被强行按下的灵力,此刻如同被冰封的暗流,在极致的平静下酝酿着更为深沉的东西。

时间在狗腿子们聒噪的叫嚣声,雅间深处死一般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盏浑浊的粗茶,堪堪饮尽。

雅间那扇紧闭的、漆皮斑驳的木门后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很稳。

一下,一下。

踏在雅间内铺着的、或许是同样油腻的地板上,发出高根踩地的声响。

茶楼里那几个狗腿子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他们齐刷刷地扭动脖颈,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向那扇紧闭的雅间门,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那扇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

一道素白的身影,从雅间阴影里,缓步踱了出来。

是娘亲回来了。

林美艳。

衣裙整齐,发丝不乱,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婉得体的笑容,更添几分温婉风韵,仿佛刚才只是去雅间里散了散步,顺带整理了一下仪容。

林美艳缓步走到林忆那张桌子旁,目光温润如水,落在儿子身上,轻轻揉了揉林忆的头顶:“乖儿子,娘坏了你收徒的心思了?” 语气里带着点询问,仿佛只是弄坏了儿子一件心爱的玩具。

林忆抬起头,迎上娘亲那毫无阴霾,甚至带着点关切的目光。

他眼底深处那冰封的平静微微松动,下意识地越过娘亲的肩头,投向那扇半开的雅间门扉深处。

门内光线昏暗,只隐约看到桌椅的轮廓,以及……地面上似乎铺着一层均匀的、薄薄的灰白色粉末?

那粉末在从门口透入的微光下,泛着一种死寂的、毫无生气的微芒。

他沉默了一瞬,嗯了一声,有些惋惜——风浩灵根确实罕见。土火双灵根。

林美艳叹气:“收徒,首重品性。资质再好,心术不正便是祸根。今日他敢欺男霸女,打断人腿;他日得势,就敢欺师灭祖,惹下滔天大祸。若惹到我们都惹不起的存在,宗门顷刻覆灭,就像他此刻下场。宁缺毋滥,明白吗?”

林忆一震。想到风浩若得力量后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那点惋惜烟消云散。他有些后怕,又感激娘亲。

鬼使神差,他飞快地、害羞地在林美艳脸颊上亲了一口。

林美艳微怔,随即眼中暖意更浓,又揉了揉他头发。

……

直到这时,那几个僵立在茶桌旁的风浩狗腿子,才惊醒。

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们昂贵的绸缎内衫,顺着额角鬓边涔涔而下。

那尖嘴猴腮的瘦子声音抖得变了调,带着哭腔:“风…风少呢?!”

他壮着胆子,拼命想从那半开的雅间门缝里窥探点什么。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和若有若无的呛人味道,哪里还有风浩半点影子?

“你…你…你把我们风少怎么了?!”那个脸上有疤的壮汉,色厉内荏地朝着林美艳嘶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脚下却像踩了棉花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条凳也浑然不觉,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眼前这女人,笑语晏晏,温婉如水,手上沾着诡异的灰白粉末,从那死寂的雅间里走出来……这诡异到极致的情景,彻底摧毁了他们仅存的理智。

他们惊觉,这是得罪了修士。

林美艳终于侧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既无杀意,也无怒意,就像看着几只嗡嗡叫的苍蝇,或者路边几块碍眼的碎石。

林美艳笑语晏晏:“你们风少?不是说要跟我这乡下女人‘好好说道说道’,‘叙叙旧’吗?大概是……叙得太过投入,说道得太深,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怎么,你们几个,也想进去找他叙叙?或者,听说道说道?雅间……还算宽敞。”

“不——!!”

“不敢!不敢!!”

“饶命!饶命啊!!”

“我们走!这就滚!马上滚!!”

几人瞬间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分停留?连滚带爬,就往楼下冲,

互相推搡踩踏,如同丧家之犬,撞翻了楼梯口的屏风,带倒了墙角的痰盂,发出乒铃乓啷一阵乱响,污秽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他们连头都不敢回,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地消失在楼梯下方,留下几滩可疑的水渍和刺鼻的尿骚味,混合在茶楼的浊气里。

茶楼里彻底死寂下来。

灶膛里柴火早就熄了,连噼啪声都欠奉。

柜台后面,账房先生死死捂着嘴,几个没来得及跑掉的茶客,缩在角落的桌子底下,面无人色,大气不敢出。

林美艳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重新在林忆对面坐下,姿态优雅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和林忆的空碗里续上浑浊的茶水。

碗底残留的茶渣被水一冲,又浮了起来,沉沉浮浮,像是在演绎着某种轮回。

林忆端起碗,目光却没有落在茶水上。他越过娘亲的肩膀,穿过茶楼歪斜的窗户,再次投向楼下街道对面那个堆满烂菜叶的角落。

那个戴着沉重铁镣、蜷缩在污秽中的奴隶女子,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一尊被时光和苦难风化的石雕。

方才茶楼二楼的喧嚣、打斗、惊恐的奔逃、刺耳的嘶吼,似乎都未曾在她那空洞的、蒙着厚厚尘翳的眼眸里激起哪怕一丝最微小的涟漪。

茶客们惊慌跑过她身边溅起的泥点,落在她破麻布衣上,她也毫无所觉。

她只是更深地、更深地将自己缩进那片散发着恶臭的阴影里,仿佛外面的世界,无论是血腥的杀戮,还是肮脏的唾骂,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那滩烂泥里最不起眼的一部分,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脚踝上那副冰冷沉重的镣铐,勒进皮肉,磨出暗红的血痕和永不愈合的溃疡,是她存在于这世间唯一的、痛苦的证明。

林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双深陷眼窝里毫无生气的眸子,那被麻布裹着的、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干瘦身躯,还有脚踝上那触目惊心的、新旧交叠、渗着脓血的伤痕……如同一幅刻在绝望深渊底部的图腾,冰冷地印入他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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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蹙了下眉,心底深处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极其尖锐地刺了一下,带来一阵短暂而陌生的刺痛,但旋即又被更深沉、更习惯性的漠然覆盖。

这世间的苦难太多,如恒河沙数,他管不了,也无需管。

怜悯是种奢侈,更是种负担。

他移开视线,将碗中浑浊的茶汤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在喉间弥漫,却再也品不出一丝回甘。

“忆儿,走吧。”林美艳放下茶碗,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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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离开了这片弥漫着恐惧、血腥和石灰余味的狼藉之地,沿着那条被污水浸润、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路,汇入长街上熙攘而麻木的人流。

夕阳的余晖给破败的屋舍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涂抹上一层虚假的金红,试图掩盖白日里所有的腌臜与不堪。

当他们走过那个堆满烂菜叶、散发着浓重鱼腥腐臭的街角时,林忆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林美艳的目光更是未曾偏离分毫,仿佛那角落里蜷缩的只是一块长了霉斑的石头。

只是在错身而过的瞬间,林忆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个蜷缩的身影,扫过她脚踝上那副磨得锃亮、深陷皮肉、缠绕着她生命的沉重铁镣。

他的嘴唇微动,声音很轻,如同自言自语,却又奇异地穿透了街市的嘈杂、货郎的叫卖、骡马的响鼻,清晰地传入那女子空洞的耳中:

“若想要新的生活,”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便在黄昏的时候,在城门等。”

说罢,他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随着母亲那抹素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涌动的人潮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奴隶女子,依旧蜷缩着,一动不动。

林忆的话语,如同微风吹过千年古墓,连一丝尘埃都未曾拂动。

她深陷的眼窝里,那蒙着厚厚油灰的眸子,依旧空洞地望着面前肮脏的、粘着鱼鳞和烂菜帮子的地面,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睫都从未颤动一下。

没有动作,没有逃跑,只是缩在那里,如同烂泥塘里一块沉底的顽石。铁镣冰冷的触感,是她唯一感知到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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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新的生活?

那不过是风中飘过的、一个陌生而遥远的铃声,连她早已枯死的意识都懒得去捕捉。

————

林忆独自一人,立在城门洞巨大的阴影边缘,半边身体沐浴在夕阳最后的余烬里,半边则已沉入冰冷的黑暗,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城门外那条延伸向远方的官道,以及官道两侧逐渐被暮色笼罩的荒野。

他在等。

并非出于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是在离开时,走过那个角落的瞬间,那女子脚踝上深陷皮肉、磨出血痕的沉重铁镣,突兀地在他漠然的眼底闪回了一下。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若她还有一丝不甘于“烂泥”的心气,或许……值得给一个选择的机会?

仅此而已。

暮色四合,城门洞里的阴影越来越浓重,吞噬了最后一点暖色。

官道上行旅匆匆,归家的农人扛着锄头,进城卖完山货的汉子挑着空担,骡马车队扬起的尘土在暮光中浮动。

一张张疲惫而麻木的面孔从他眼前掠过,带着日复一日的辛劳印记。

没有那张蒙着尘垢的脸。

城头——

那面残破不堪,写着平邑的大旗,在渐起的风中有气无力地扑打着旗杆,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叹息。

城门守卫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吆喝,驱赶着最后几个磨蹭的行人,沉重的包铁城门在绞盘刺耳的吱嘎声中,缓缓地、一寸寸地开始合拢。

林忆最后望了一眼官道尽头那被暮霭完全吞噬的远方,那里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黑轮廓。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准备离去。

少年那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终究归于平静。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就在那两扇巨大城门仅剩下最后一道狭窄缝隙的瞬间——

“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拉出的、用尽生命最后力气挣扎的喘息声,极其艰难地穿透了城门闭合的沉重摩擦声和守卫粗鲁的呵斥,钻进了林忆的耳中!

少年猛地顿住脚步,霍然转身!

城门缝隙处,一个身影正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往里挤!

是她!

那个奴隶女子!

然而此刻的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原本,就破烂的麻布衣服被撕扯得更加褴褛,一条条一缕缕地挂在身上,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棍印,青紫肿胀,皮开肉绽。

有的伤口深可见骨,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暗红的血,将褴褛的麻布都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小腿往下淌,在她挣扎爬过的潮湿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蜿蜒刺目的暗红轨迹,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的头发也被扯掉了一大片,露出血肉模糊的头皮。

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眼角撕裂,血泪混合着污泥糊满了半张脸。

另一只勉强睁开的眼睛,瞳孔深处,那层厚厚的、如同死灰般的麻木尘翳,被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燃烧的疯狂所撕裂!

那是一种用生命作为燃料点燃的光,疯狂地跳跃着,死死地锁定了城门内林忆的身影!仿佛他是这无边黑暗地狱里,唯一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滚开!哪来的疯婆子!”

一个城门守卫被这突然撞进来的“血人”吓了一跳,随即嫌恶地怒吼,抬着沉重的包铁靴子就要朝她踹过去!

“让她进来!”

林忆的声音不高。那守卫的脚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惊疑不定地看向林忆。

就在这一刹那的迟滞,那女子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身体的力气,又或者是因为看到了林忆,紧绷到极限的心神骤然一松,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扑,重重地摔倒在城门洞内冰冷潮湿的青石板上!

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令人心头发颤。

她蜷缩着,剧烈地抽搐、吐着血沫,每一次喘息都扯动着全身的伤口,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

脚趾因痛苦而死死抠着地面,指甲几乎崩裂。

但她那只还能勉强视物的眼睛,依旧死死地、如同烙印般,钉在林忆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乞求,没有哀怜,只有一种燃烧到极致、濒临熄灭却依旧不肯放弃的执念——抓住他!

抓住那道在无边绝望中对她唯一投来一瞥的身影!

林忆站在原地,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逝,城门洞内彻底陷入幽暗。

浓烈的血腥味和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汗臭、血污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曲了一下。

他沉默着,看着地上那个如同被彻底打碎又重新勉强拼凑起来的、不断抽搐的躯体。

良久,久到城门守卫都开始交换眼神,久到那女子剧烈的喘息声都渐渐微弱下去,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林忆终于动了。

他缓缓上前一步,蹲下身,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女子那张被血污和泥泞彻底覆盖、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道。

女子艰难地喘息着,她看着林忆,那张沾满了血污与尘土的脸上,肌肉因剧痛而扭曲抽搐着,嘴角却极其艰难、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拉扯着撕裂的伤口,渗出更多的血,最终,形成了一个极其古怪、极其难看的、如同厉鬼哭泣般的笑容。

没有名字。她从未拥有过。有人叫她阿绣,也只是烂泥里的一个标记,一件物品。

就如同她离世的阿弟一样。

她摇了摇头,幅度微弱,却异常清晰。干裂的嘴唇翕动,破碎的声音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血沫的咕噜声:“……没有名字。”

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枯骨。

林忆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团即使濒死,也未曾熄灭,反而在血与痛中淬炼得更加倔强火焰。

那火焰里映照着铁镣的冰冷、鞭痕的灼痛、世间的无情,也映照着她,此刻,如同蛆虫般,在烂泥血污中挣扎求存、却硬是爬到了他面前的决绝。

铁吃骨时泥作胎,命贱笑作虫。

嚼尽人间霜雪夜,咬破青天是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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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风花雪月,只有铁与血,泥与霜。

铁镣啃噬骨肉,便在这烂泥里重塑顽躯;

世人视我如草芥微虫,我便以虫身笑对这滔天恶意!

生吞活剥这人世如刀的霜雪寒夜,终有一日,她要用这副被践踏到尘埃里的残躯,咬穿这压顶的青天!

少女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残烛,却字字如铁钉,狠狠楔入这幽暗的城门洞,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源自深渊的怨毒与不屈!

那只仰望着林忆的眼睛里,疯狂执念的光芒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林忆不再问。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粗大沉重的铁镣轻轻一点。

“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的金铁断裂声响起!崩断!

那副不知禁锢了她多少年、磨碎了她多少血肉的沉重枷锁,从中应声而断!断裂处光滑如镜,没有一丝毛刺!

林忆缓缓站起身,看着蜷缩在血泊中的她。

城门洞外,最后一点天光也消失了,厚重的黑暗彻底笼罩下来。

林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而清晰:

“从今天起,你便叫……厉栖染。”

“无根之萍,愿你晚霞落尽,青天染明。”

厉栖染……

这个名字,终将如同一缕穿透厚重乌云、挣扎而出的微光,轻轻落在女子那被血污覆盖、早已承载了无尽苦难的灵魂之上……她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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