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妈妈的义务（1 / 1）

【铃—铃—铃———】

【铃—铃—铃———】

恼人的电话铃声持续地响着，庄容恩翻过身，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接起了电话。

【乖女儿，你妈我终于出关了！！！晚上过来坐台！】

【……廖书宜，一大早的不要逼我骂人。】

【都快五点了，哪里一大早？我知道你今天休假，晚上九点老地方见。】

对方不等庄容恩回话便把电话挂了。

庄容恩盯着萤幕几秒，无奈地叹了口气。

手机萤幕上【廖书宜】三个字还亮着，那个总是出其不意的女人，她的大学死党。

【这王八蛋……】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家伙说【出关】，就是从军营休假出来，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拉她一起去酒店【庆祝重生】。

庄容恩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6：47。

【都快五点了】这句话的确没错，但对她来说，确实还是早得要命。

她又躺回床上，手机随手丢在一旁。

脑袋本想继续睡，可眼皮刚阖上，画面却又自动浮现出来。

泳池里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被水浸湿的桃花眼、饱满诱人的线条……

庄容恩猛地睁眼。

她起身赤脚走到浴室，转开水龙头，让冷水泼在脸上。

【冷静点，庄容恩。】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散乱、眼眶泛红，眼底却充满复杂的情绪。

混着压抑、欲望、与一点点……疯狂。

水珠沿着她的下巴滴落，滑过锁骨，冰冷的触感却丝毫驱不散她胸口的烫。

庄容恩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让自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她扯过毛巾，随意擦干脸，转身靠在墙上。

冷气在皮肤上掠过，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抖。

那不是寒意，是从体内发散出来的紧绷。

手机铃声忽然在房间里响起。

她走回床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廖书宜传来的讯息。

【今晚不准放我鸽子，不然我杀去你家。】

庄容恩盯着那行字，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好。】

她将手机放下，深吸一口气。

得去换衣服，出门，转移注意力。

不然，她真的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廖书宜是庄容恩的大学室友，也是个Alpha。

通常Alpha住校，学校都会安排单独一间房间，避免Alpha因为信息素引起冲突。

Alpha之间的信息素排斥是出了名的麻烦，尤其是在封闭空间里。

一不小心，一个眼神、一点气味都可能变成挑衅。

所以当庄容恩拿着行李，推开那间宿舍门，看见里面已经有人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走错房间了。

【呃……不好意思，我应该走错了。】

庄容恩开口，语气礼貌又带着一丝戒备。

【没走错。】对方站了起来，嘴角微微一勾，【你是庄容恩吧？学校安排我们一间。】

庄容恩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摊了摊手，【宿舍不够。学务处那边说，如果要留校，就得两个Alpha挤一间。不想的话，就自己找外宿。】

庄容恩下意识想拒绝，Alpha和Alpha同房？那根本是灾难。

但她又想到庄昕悦的存在，她不想再多制造家里的麻烦。

【……我留下。】

她最后这样说。

对方耸耸肩，【随你。哦对了，我叫廖书宜。】

一开始，庄容恩尽量避免跟廖书宜相处。

Alpha与Alpha之间本就不容易相处，信息素会互相干扰、压制，哪怕只是共处一室。

所以她刻意避开，能在外面多待一分钟就少回宿舍一分钟。

没多久她忽然发现，廖书宜的信息素，从未让她感到不适与排斥。

后来她们开始聊天，从学校八卦聊到夜生活，从军训讲到课堂。

越聊越多，越聊越合得来。

于是两人逐渐熟悉起来。

她们会一起跷课跑去外县市听音乐祭；会在夜店里替对方挡酒、帮对方撩人；会半夜爬上宿舍天台，拿着啤酒罐聊天到天亮。

那段日子成了庄容恩大学生活里最自由、最放肆的一页。

大三下学期，在宿舍的天台上，地上散落一地的啤酒罐。

【你说什么？】

庄容恩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要去报志愿役。】

廖书宜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疯了？】庄容恩放下啤酒，皱着眉头，【你不是最讨厌被管、被约束吗？】

【是啊，】廖书宜笑了笑，【可是我更讨厌去求那人渣。】

庄容恩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她才问，【奶奶还好吗？】

廖书宜沉默了几秒，【她最近病情加重，我爷爷一个人照顾不来。医药费开销太大，我总得想办法。】

庄容恩看着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个能在夜店里开玩笑地帮她挡酒、能在打架时笑着拖她走的廖书宜，背负着这么沉重的现实。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这学期结束，】她举起啤酒罐，【所以这之前，你得陪我多玩一点。】

庄容恩愣了几秒，也举起啤酒罐跟她碰了一下。

【好。】

后来，廖书宜真的去当兵了。

她的奶奶在两年后病逝，爷爷也因为伤心过度跟着离开。

庄容恩以为她会回来，没想到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一路从士兵到士官，再从士官到军官。

当酒店少爷推开门，庄容恩就被那股混杂着香水、酒气、烟味的空气扑了满脸。

包厢的灯光忽明忽暗，五彩斑斓，像是故意让人眼花撩乱。

【庄容恩！】

沙发上，廖书宜正挥着手，眼神朦胧，一看就知道已经开喝一轮。

庄容恩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

【音乐又开这么大声，我都要聋了。】

【这叫气氛！】廖书宜笑着拍她的肩，【这样才能好好的感受人间啊。】

【听你在放屁。】

庄容恩坐下，把外套脱在一旁，目光扫过桌上摆满的酒瓶与调酒杯。

【你打算今晚灌死谁？】

【灌死我自己啊。】

廖书宜哈哈大笑，又对酒店少爷喊道，【可以带小姐来了。】

酒店少爷点了点头，关上门出去。

【要不是军营对Alpha有特别条例，你真的会被抓去军事法庭。】

【唉呀，在里面憋太久了，出来第一件事一定要好好发泄一下啊。】

廖书宜熟练地倒了一杯酒，推到庄容恩面前。

【乖女儿，陪我多喝点。】

自从廖书宜知道自己的名字与庄容恩妈妈的名字相似后，总爱叫庄容恩为女儿。

【有你这种带女儿上酒店的妈妈吗？】

庄容恩接过杯子，语气懒洋洋的。

【教导女儿正确的性知识，也是妈妈的义务。】

廖书宜语气一本正经，却笑得欠揍。

包厢内的灯光昏黄，墙上的霓虹光影一闪一闪。

廖书宜没注意到的是，自己那句话一出口，庄容恩手指微顿，身体轻轻一震。

她的神情在光影间变得晦暗不明，像是被某个身影突兀地刺了一下。

【喀！】

包厢门被推开，酒店少爷带着几个打扮艳丽的Beta小姐进来。

​【廖书宜，你怎么又点这么多人？】

​【人多热闹啊，】廖书宜招了招手，让小姐们在沙发上坐下，【出来就是要放松。】

包厢里的音乐越放越大。

几个小姐笑着掷骰子、玩惩罚游戏，香水味与酒气交织成一种让人微醺的热度。

【小庄也来一杯嘛～】

其中一个笑得娇嗲，举起酒杯。

庄容恩原本想拒绝，看见廖书宜朝她眨眼，只能失笑地接过。

【你们真是一群灾星。】

她嘴上抱怨，还是喝了下去。

游戏进行得越久，笑声越乱，几个人围在沙发上，唱歌、闹闹哄哄。

廖书宜玩得最开心，还跑去跟其中一个小姐合唱，唱到一半直接搂上对方的肩。

庄容恩靠在沙发角，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嘴角还带着笑，但眼神已经飘远。

不知过了多久，廖书宜转过头，脸上带着几分醉意。

【时间差不多了。】她伸了个懒腰，朝身旁的小姐勾了勾手指，【走吧，陪我续摊。】

庄容恩抬起头，对廖书宜喊道。

【小心点，别喝太多。】

廖书宜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啦，乖女儿。】

包厢门重新阖上，外头的笑声逐渐远去，只剩下她与一桌散乱的酒杯。

玄关的电子锁传来解锁的声音。

庄昕悦从餐桌旁抬起头，立刻站起来迎了过去。

【姊姊，你回来啦……】

话音还没落，她就闻到了那股混杂的气味。

酒精的辛辣、香水的甜腻、还有浓厚的烟草味。

那味道扑面而来，让她的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庄容恩靠在门边，动作有些懒散，鞋也没脱好。

她浑身酒气，看起来喝得不少。

【还没睡啊？】

【嗯，在弄学校的东西。】庄昕悦快步上前，伸手去接她手里的外套，却被那一股浓烈的味道再次呛得微微一顿，【你……去喝酒了？】

【嗯，】庄容恩把包包随手放在客厅桌上，【我大学室友回来，拉我去喝酒。】

庄昕悦点了点头，她的手在半空停了几秒，最后还是替她把外套接过。

那布料上沾着的香水味让她有点想退后，但又不知为什么，脚就那么站在原地。

【姊姊肚子饿吗？要不要我煮点东西给你？】

【不用，我先去洗澡了，你也不要忙太晚。】

她转身进了房间，走廊里只剩下那股挥之不去的酒气。

庄昕悦仍站在客厅里，眼神落在手上那件外套。

【铃、铃、铃。】

突兀的提示音打破静止。

她低头一看，是庄容恩的手机。

萤幕亮起的瞬间，庄昕悦本来只是想帮忙拿去房里，却在那一眼间看清了讯息内容。

【今天看你没什么兴致，下次带你去另一家店，那里的小姐比今天的漂亮。】

那行字像一根细针，精准的扎进她胸口。

从外套散出的香水味似乎更浓了，甜得发腻，带着陌生女人的气息。

她的喉咙有些紧，像是被堵住了什么。

手机还亮着，讯息的字在光里显得刺眼。

她伸手将萤幕盖住，然后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包包里。

水声从房间传来，规律却又遥远。

庄昕悦站在那里许久，才慢慢抬起头。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让夜风灌进来。

冷空气带走一点酒味，却带不走她心底的酸意。

她转身，关上灯，整个客厅陷入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