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刘大夫似乎变了,他变得很慈祥,这位看上去不过半百的胖子,实际上已是六十高龄的人了。
他拉着高峰的手,叹口气,道:“孩子,这一阵子以来,可也真的难为你了。”
这不是他平日的口气,他只是个大夫,怎么会说出这几句话来的?
虽然只是几句半关怀的话,但对于高峰而言已经令他十分激动了。
他忽然把手掌摊开了,他大叫:“刘大夫,你看看,你仔细看看,他们多残忍,他们竟然对一个温柔的姑娘下狠心剁了她的手指。”
他的手掌上托着那截断指打着哆嗦。
刘大夫却淡淡地道:“孩子,梅子是很温柔,但她是在我们的心中温柔可爱,在我们敌人的眼中,她与我们是一样的该杀。”
高峰大吼:“他们可以来杀我呀!”
刘大夫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杀你。”
他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也包括着我们每一个人。”
高峰吃惊的道:“我们?大夫,你?”
一笑,刘大夫道:“是的,我们,孩子,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当年我与段玉她爹是金兰之交,我们的交情也只有坝上段家老夫妇二人知道,那时候我独居荒山石窟,专心研究医道之术,提来那已是快四十年的事了。”
他站起来,仰望着夜幕已垂的山那面,又道:“段宏的武功一流,他为人的热诚也是一流,他太信任水龙了,他把水面上的买卖都交在水龙手上,叫他独当一面,他那里会知道,水龙的野心?”
这些事情,高峰已经知道,除了他不知道刘大夫竟也是段宏的结拜兄弟之外。
高峰现在已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担心着梅子。
他仍然抓着梅子的手指,那血肉模糊的手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血丝。
他重重的道:“大夫,我要救回梅子。”
刘大夫道:“你一定要知道,我就是为这件事才匆匆的赶来。”
他拉着高峰又道:“你自小生长在大山中,应该明白如何猎虎豹,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诱捕。”
“是的,你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虎豹,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捕杀你,孩子,猎人把一块香喷喷的肉挂在一个隐进里,他就能把虎豹引过来,当虎豹一旦跃入猎人设下的隐进,你想想,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高峰道:“刘大夫,这个我也知道,可是我却不能不救梅子。”
刘大夫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梅子更伤心?”
一怔,高峰道:“怎么说?”
刘大夫道:“孩子,你如今身处江湖,而不是为了男女之间的事,你要为义而活,为义而死,就好像梅子她们一样,死而无憾。”
高峰道:“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梅子不应该死。”
刘大夫道:“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应该死在别人手上,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孩子,梅子都甘愿赴死,你又为何不为她想想?”
“我要救她,就是为她而想。”
“她若看到你为她而死,她比自己挨刀更痛苦十倍干倍。”
高峰整个人都呆啦!
他可没想这么多,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他可以为梅子而死。 他怎么会想到梅子会不希望他死呢?
刘大夫道:“孩子,梅子虽然牺牲了,但她心中一定会想着一件令她十分高兴的事情,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高峰道:“我不知道。”
刘大夫道:“梅子会想到你,她想着你出刀杀敌人的样子,她便会很高兴,她想着你活着正为她报仇雪恨的样子,她便死也瞑目了,孩子,梅子她爹跟随段老爷子四十年,她爹就是她这么一个女儿,但她爹都在临死的时候告诉梅子,把生命献出来,为复兴坝上而不惜牺性。”
高峰震惊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梅子还有这一段不为外人道的心事。
梅子太好了,她可以不违父命而牺性,莫非也是想叫自己做为一个能为坝上的大业作出贡献的人。
梅子一心要自己当英雄,她不希望自己为女人而死,她的精神实在令他感动。
高峰落泪了,他看看手掌上的梅子断指,想着梅子那么一个脆弱的姑娘,竟然也视死如归,这实在太令他无地自容,够“逊”的了。
刘大夫起身指指高峰,他叹息的道:“孩子,我们都在为坝上而抛头颅洒热血,儿女情长搁一边,且等坝上的基业收复,你到那时候想什么便有什么。”
高峰不知江湖争霸之事,只因为他太年轻单纯,他觉得良心上实在太对不起梅子,甚至星儿、月儿与桃儿。
刘大夫道:“高峰,你应该换个地方住,这儿不但危险,也不方便。”
不料高峰甩头,道:“大夫,你不是来带我的吧!我不打算换地方。”
刘大夫道:“我不勉强,孩子,我只有一件事情,希望你答应。”
高峰道:“是什么事情,你说。”
刘大夫道:“千万别上船,孩子,那是敌人天下。”
高峰道:“大夫,如果他们不上岸呢?”
刘大夫冷笑道:“江面上没粮食,他们沿岸有分舵,我们有计划。”
高峰点点头,道:“大夫,我不上船,你放心,我只在此地暂住,他们的任何手段,我接啦!”
刘大夫道:“孩子,你是玩刀奇才,我佩服,段玉也佩服,她也记重你,你已是我们大家的高峰了。”
高峰感动地道:“希望不会令你们失望。”
刘大夫凝视着高峰,半响,他重重的点点头,道:“好,只不过你可得特别当心,敌人是阴险毒辣的,你一定多加小心才是。”
“大夫,我会的”
于是刘大夫匆匆的走了。
他从茅屋后面上山坡,走往山中去了。
高峰虽然奇怪,但他并未多问什么,因为他心中明白,刘大夫一定是绕道过江回去了。
高峰吃了东西,无聊的坐在椅子上,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断指,心中一阵阵的酸痛不已。
那是梅子的断指,如今血已拭净,只有断处尚带着一点点血红的肉色,除下的便是苍白泛青。
他贴着自己的面,喃喃的叫着梅子,心中那股子悲伤,实在惹人同情。
这一夜,高峰就是坐在椅了上忽睡忽醒,心情沉重,因为他太挂念梅子了。
他更想着刘大夫的那句话——他已是大家的高峰了。
也许刘大夫的这句话更令高峰感动。
刘大夫也正是为了对高峰说明这句话才赶来的。
是的,他不能被敌人往绝路上引着走,绝不轻易的进入敌人的圈套。
他打定主意了。
天又亮了。
这一夜高峰也不知怎么过去的,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那支断指,就好像抚摸着梅子一样。
然在高峰吃完东西,还要走出茅屋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咚”的一声响,头看过去,只见又是一个青色劲装汉子奔来。
等到那人奔到石台下面,高峰才看清又是咋日那个挨刀的汉子来了。
那汉子开口先叫“大少爷”,这光景是怕再挨刀。
他重重的抱拳,道:“大少爷,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呀!”
“你就是为了对我说出这句话才又回来?”
“我又送消息来了呀!”
“说。”
“说了你可别杀我。”
“那要看你说的什么话。”
那汉子道:“大少爷,你开恩,我家还养着八十岁的老母亲,三船帮我是个跑腿的,一个月只混到一升米半两银,我一家温饱呀!”
高峰心中想,比我在山上放牛羊好多了,那几年我未见过什么叫银子,带着个窝窝头上山去放羊,喝的是真正“自来水”,水泉就是地缝冒出来的。
有一回几头羊同他挤在一起喝泉水,也没啥稀奇的。
高峰冷漠地道:“你找错诉苦的对象了。”
他发觉这人的脖子上裹着厚厚一昼白布,显然他已把伤处包扎了。
青色劲装汉子道:“大少爷,你就菩萨一次吧,你若杀了我,我也只有认了。”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道:“想不到干送信的也会挨刀。”
高峰道:“那是因为你是三船帮的信差,你不是超然的在送信。”
那人一踩脚,道:“也认了。”
他缓缓的自背后取下一个包状,却使得高峰眼睛睁得一个有二个大。
那一定有什么令他发疯的东西。
敌人是不会送给他银子珠玉宝贝的,那一定又是叫他发火三千丈的东西。
汉子不开口,他解着包直叹气。
终于,包解开了。
高峰的面色也变了,不,应该说是绿了。
只见打开的包里是一双断掌,那血肉模湖的断掌指头还少了一个,敢情那断指就是这断掌上面的指头。
高峰双手十指咯咯响,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汉子却沉沉的道:“我们帮主说,他在船上候教,你不听他的约斗,便是有违江湖规矩,这一次送来这个断掌,下一回就是断臂一段,你少爷如果坚持不去,那就慢慢的砍那位哭也不哭一声的姑娘,直到她死。”
高峰仍然不开口。
那汉子又道:“本来是砍指头的,我们帮主见那位姑娘不叫痛不落泪,他就火气上来了,于是,咔。”
他比了个刀砍东西的样子。
高峰便在这时出手了。
他狂吼一声:“杀!”
那汉子侧侧身躲,因为上次他吃了亏以为自已没有注意,所以他疾忙躲。
“喳!”
青汉壮子的声音好像是从他那断了头的脖子上冒出来的一样,是狂嚎衰号,只不过他的身子倒在地上,而他的人头却已被高峰提在手上了。
高峰此刻抓了狂,提着人头往前冲。
他当然是往江边冲去的,他一路不时的大声吼:“你们杀我的梅子,我就杀你们的头,杀!杀!”
好在山中不见人,否则不被他吓死,也吓疯啦!
高峰奔行着,他便也想起自己不但是个不样的人,而且也是个十分倒霉的人。
他在大山中放牛羊,也曾记得山中传言什么才叫真正的倒霉的人。
那几句倒霉话他记得“山中看到蛇交配,房中床上男女睡,走路鸟粪落头顶,出门踩在牛屎上。”
他觉得自己比那几句话还要霉运,因为自己不是挨刀割,便是把身边的姑娘送上断头台,好日子没得过,每天还要与敌人玩捉迷藏。
只不过高峰现在不藏了。
他提着人头往江边跑,一路跑一路吼,他要与三船帮正面干上了。
他忘了刘大夫之言吗?
才不呢!他另有打算。
他的打算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高峰曾记得为段大姐出的主意,他叫段大姐打游击,只要发现三船帮的人上了岸,盯住,找机会下重手,这样便会逼水龙从大船走向坟地来。
他现在就是这种想法。
段大姐虽有两次行动,而且也使了不少银子,但高峰觉得不够积极,尤其如今他看到梅子的断掌以后,更以为段大姐不积极。
高峰好像真的发疯了。
一个发疯的人是不顾一切的。
他就是不顾一切的提着人头往江边奔,现在——
现在他看到了江边,江边上还停着一条船,那是一般快船。
高峰跑着大声叫:“你们都该死呀!杀!”
当他跑向岸边的时候,快船上的四个青色劲装汉子还直发笑。
有个站在船头的汉子几乎笑歪了嘴,道:“来了,是那个小王八蛋受不了刺激跑来了,快准备摇船到江心。”
这汉子还抓住舵边的绳子住自己的脖子上套。
只不过他忽然吃一惊,又道:“怎么不见『快腿六』那小子回来?”
原来那个专门送信的人叫“快腿六”
船上另上个人指着狂奔而来的高峰,惊得大叫:“快看那小子手上提着什么东西?”
船头上的人已看清了,是个人头。
他便也立刻想到那一定是“快腿六”的人头。
“快腿六遭殃了。”他大叫。
另一人也吃惊的道:“他会不会上船来宰我们?”
船头上的人冷冷笑,道:“他若上船来宰,我们便往江中跳,跳到江中再造他的反。”
另一个人也道:“对,弄翻了船我们把这小子往江心水底拖,他奶奶的水下是咱们天下。”
便在这时候,高峰已奔到了江岸边,他不上船,他站在江边骂大街。
“你们这批王八操的小子,可是三船帮的吗?”
船头上那人鞠躬到地笑嘻嘻,道:“你老弟大概就是我们帮主诚心诚意要请的高爷吧!请上船来,我们送你到总舵。”
高峰嘿嘿冷笑,道:“你们别来这一套,高大爷不上你们的当,呶,我这儿有件宝,是送给水龙的,拿去。”
他双手猛一抛,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直往快船上飞去,敢情没人伸手接。
谁也不愿意伸手接人头,怕倒霉。
人头倒霉了,“咚”的一声砸在船板上,那模样仍然没改变,船上四人一看便知道是“快腿六”的人头。
四个人干瞪眼,那有人敢废话啊。
高峰在岸边指着骂,道:“回去告诉姓水的,他若杀了梅子姑娘,我就在岸上宰他的人,老子见一个宰一个,见两个宰一双,我把你们三船帮的狗东西都杀光,别忘了老子最后一句话,我操他八辈子祖奶奶。”
他骂完回头就走。
他本来是要上船去宰那四个人的,但他一方面听了刘大夫的言,不轻易上船,再者,他发觉快船的岸绳已解,有两支竹简抵着岸,这情形很明显,他若是上了船,快船立刻就会离岸,后果他就惨了。
快船上的人见高峰骂人不上船,一个个真的傻了眼。
船头上的人高声叫,道:“喂!你怎么不讲江湖规矩,你怎么随便把送信的人杀了。”
高峰本来已走出七八丈远,闻言他又回来。
他又站在岸边上,指着船头上那人道:“你说的有理,我以为你放屁,你觉得不应该,那么你下来,我给你一个公道?”
那人道:“什么公道?”
高峰斜睨着他,憋声道:“江湖上什么才是公道?”
船头那人火大了,他脱下肩头绳子指着高峰比道:“你小子连公道也不知道?”
高峰邪样笑道:“不知道,你教我。”
那人挺起胸膛叫,道:“大家公认道理就是公道,你听到了吗?”
高峰瞪眼,道:“掳去的人被你们一刀一刀的砍,这也是公道?”
那人道:“她是姓段那女人的人。”
高峰道:“我也是,所以在我们之间的公道只有一种东西,你个王八蛋想知道是什么吗?”
那人道:“什么?”
高峰立刻道:“杀”
那人跳起脚来骂,道:“娘的老皮,你以为你的刀子利,你上船上来试一试,老子不怕。”
高峰忽然笑了,他笑得虽然不太自然,但那还是个笑容,至少他以为他已经在笑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的笑有多吓人,至少,船上的人就以为只有疯子才会发出那种笑。
他笑着,看看那人一眼,道:“老小子,你想诱我上船,是吗?”
那人立刻道:“我们奉命来送你到我们总舵。”
高峰道:“我不打算上船。”
那人冷冷道:“你怕什么?难道你不去救那个女子了?她已经残废了,难道还要叫她死?”
高峰心中瘪苦着,如果不是刘大夫的淳淳告诫,他早就上船了。
他冲着那人又是一笑,道:“水龙要想用梅子姑娘的命来威逼我,他大错特错了,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姑娘侍候我,如果水龙要杀梅子,你就带个信给姓水的,叫他把梅子姑娘的人头送给我,就好像我送来那人的头一样的送给我。”
船头上那人愣然,道:“你真狠心呐!”
高峰道:“彼此差不多!”
船上另一人道:“我不信,你若不是为了那女人,又怎么杀了我们的人?”
高峰仰天咯咯笑,道:我杀人是我的工作,当然,我对付敌人的手段是残酷,所以我便也要承受敌人给我制造的痛苦,各位,水龙就不敢上岸,他最怕死,他是一头怕死的猪,也是一头早就该死的狗,去,告诉水龙,我就在山中等他了。”
他转身就走。
这一回他走得很快,而且也不再回头看。
快船上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谁也挤不出一句话,船头上的人直在踏脚。
四个人看看船上的头,快腿六的人头,也不知如何处理了。
只不过四个人在短暂的僵持后,船终于开了。
高峰很想跳上船去宰了船上四个人,但他衡量局势之后,觉得刘大夫的话是对的,忍一时之气,保有用之身,等着痛宰三船帮的人了。
他就是想到这些,他才未住快船上跃,要不是上一回逃得快,现在他早就鸣呼哀哉啰!
他在山中养了快一个月之久,方把一身伤养息好,这时候他是不会为快船上的四个小小头目而冒险。
如果快船上是水龙,高峰当然不会龟缩了。
高峰又回到了茅屋。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发呆,因为他的右手拿着梅子的断手,左手拿着那根断指。
他不时的把断指往断掌上接哪,从刀口上看,那正是梅子的断掌。
想着梅子痛苦的样子,高峰几乎哭出泪来。
他悲伤欲泪,喃喃自语:“梅子,你那么善良,那么的柔情,你怎能忍受这种痛苦。”
他的心中充满着梅子的影子他的眸芒,直视着手中的断掌与断指,看上去他好像在把玩着儿童玩具似的忍不住时握时看,还喃喃的自语着,那光景他好像发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茅屋门外,突然有了扣门声,这令高峰吃一惊,因为他的警告山藤与石头等,怎么会未发出声音来?
“谁?”
“我?”
这声音真好听,因为这声音是女子的。
只有女子的声音才会让人觉得悦耳,天下没有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悦耳。
如果有男人发出悦耳声,这个人一定是人妖。
大山里不会有人妖,高峰从小窗望出去,只见是个十分标致的姑娘!高峰立刻想到,这又是段大姐的安排,也许这是刘大夫的意思。
如今高峰也弄明白了,刘大夫原来并不是为了银子,他和段大姐她爹是磕头兄弟。
干干的咳了一声,高峰拉开了门,他面无表情的道:“姑娘,你找谁?”
“我来找你呀!”
“是段大姐派你来的?”
“就算是吧!”
高峰觉得此女坦白,说出的话比个男人还男人味,这又是另一型的女人。
只不过高峰并不在意,他淡淡的道:“我对大姐说过,我不需要人侍候,我要一个人住在这里,我等着水龙前来决斗。”
那姑娘长的还真不赖,白净皮肉圆脸蛋,将笑起来有酒窝,一口牙齿碎如米,亮晶晶的还发光,伸出手来拢秀发,根根指头细如葱一般样。
她站在高峰面前不说话先就笑,道:“总得有人为你弄些吃的喝的吧!”
她说着,便挽挽袖子动手了。
看她,切菜煮饭真地道,一应吃的刹那间摆上桌。
高峰看的心不忍,他不忍把这女子叱走,只因为他对于姑娘们总觉着有一种太大的歉意,因为已经有四个姑娘遭了毒手。
高峰坐在床沿上,姑娘上前拉衣裳,她笑道:“吃的东西都好了,来,先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高峰只得随她坐在小方桌边,他的眼睛看着四样小菜,还真是香喷喷的。
他可并未动筷,只淡淡的道:“你的名……”
“我呀!我叫仙子。”
仙子吃吃笑了,她要高峰喝酒。
高峰不吃,只是很难过的对仙子道:“梅子姑娘不相信我的话,她应该相信的。”
仙子道:“相信你什么话呀!”
她的手攀在高峰的肩头,又笑道:“你说,我会相信你的话的。”
“我是个很不祥的男人,姑娘跟我在一起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仙子吃吃大笑,道:“真是这样吗?”
高峰道:“我不会骗你的,仙子,回到段大姐那里去吧,我一个人承受孤单,我不要你侍候我了,因为我不想你也同星儿、月儿、桃儿、梅子她们一样的下场,喉!她们有够惨的!”
仙子反而笑了。
她笑着拉紧高峰,道:“她们都为段……段大姐……效忠而死……吗?”
高峰抽翘嘴角,道:“你应该知道的呀!”
仙子一笑,道:“是的,我知道,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为你做了吃的,就算你要轰我出去,你来看。”
她起身走向小窗,又道:“天快要黑了,我一个人怎能走山路?"
高峰道:“你本不该来的。”
“我已经来了呀!高……高……”
“我叫高峰。”
“是的,你叫高峰。”仙子又笑了。
她伸手拉着高峰,笑得好甜好甜,又道:“来嘛,先吃东西呀,你不饿呀,我饿了。”
高峰手中仍然拿着梅子的断掌。
他已经看了很久,很久,就好像他在那道飞瀑前面拉梅子的手一样,不时的叫一声“梅子”。
他现在没有叫,但心中在叫,当仙子拉他的时候,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把梅子的断掌放在床上的枕头上。
他跟着仙子到小桌边坐下来。
仙子笑呵呵,一付得意的样子,笑着为高峰递筷倒酒,又把好吃的往高峰口中送。
高峰未拒绝,他吃着也喝着仙子也吃,她吃的比高峰的少,但喝的不少,这就叫高峰感到奇怪,为什么姑娘喝酒似喝水。
其实女人如果喝起酒,比个酒鬼还厉害,如果想证明,简单啦,酒家的酒女都是酒仙。
高峰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他才离开土包子似的大山里几个月,他甚至对于江湖上的鬼魅使俩还谈不上一知半解,他的单纯,就好像一张白纸。
只不过在他的这张白纸上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血。
仙子很活泼,也很俏皮,这就是高峰心中所想到的。
仙子与梅子是两种极不同型的女子,梅子是恬静的,而仙子却是外向的。
高峰在仙子的引逗下,他也喝了几杯酒。
他不应该喝酒的,因为一个心中充满悲痛的人,喝了酒是很容易醉的。
高峰醉了,他倒在床上发洒吃,不停的叫着梅子的名字,他也叫星儿、月儿,甚至于桃儿。
他真的醉了。
仙子并未醉,她的酒量好得很。
她站在床前冷冷的看着高峰,因为她不相信一个会武功的高人,竟然会只喝了五六杯酒就醉倒。
这对于她前来的真正目的的产生了阻力。
她担心的乃是高峰会不会装醉。
她想的多,当然她就越发的要小心。
她不是专门来侍候高峰的冷暖起居,她更不是来消除高峰的寂寞。
她是来取高峰的命,因为她不是段大姐派来的人。
她是三船帮调来的杀手。
三船帮几次栽在高峰手里,便也知道高峰是个多情而又喜欢姑娘的少年仔。
其实年轻的哥们都多情,当然对姑娘更多情,江湖之上如果有个女子向年轻朋友抛上个媚眼,就会叫这位老弟害相思病,也许他就会变成女子的跟屁虫。
所以呀,一般的姑娘走在路上只往前看,尤其是男人面前她就更腼腆。
仙子可不一样,“江陵酒家”的仙子姑娘可是有名有姓有味的酒国高手,她老妹子除了酒,动动刀子杀个人,她也照样的干。
水龙要她脱光衣服逛大街她也敢,当然,水龙叫她暗中找上高峰,她就一口答应了。
她只一答应,多情的高峰就危险了。
现在。
仙子看着高峰不敢出刀,因为她相信江湖上的杀手都有一套保护自己的本事。
江湖上所有挨刀的杀手,均是不会保护自已的人,他们只会杀人而疏忽自身的安全,这样的杀手就死的早,死的快。
仙子以为高峰一定会保护自己,因为当她来的时候,便发现一根老藤连在树枝上挂的石头,她一看就笑了。
她知道高峰设有预警,她装做段大姐派来的人,把个呆高峰唬得一楞一楞的。
她伸手摸着右小腿,因为她的刀就是藏在右小腿内侧的鹿皮刀鞘中。
她却又不敢拔出来,她怕一击不中自己的头便保不住了,因为她在来的时候便有人告诉她,姓高的小子只切脑袋,而且一切即中。
她当然不想掉脑袋,她是来杀高峰的。
她低声的在高峰的耳畔,道:“高峰,你真的醉了?”
猛地高峰挺起上身来,道:“谁?谁说我醉了?你说的?”
仙子浅浅笑着,道:“你说醉话。”
“不是醉话,是心里话。”
高峰突然抓住仙子,道:“要我证明给你看?”
仙子皱眉,道:“高峰,你捏痛我了。”
高峰吃吃笑道:“真是对不起,唉!”
他突然一声长叹。
仙子道:“你为什么叹气?”
“我的心痛,仙子,心痛比肉体更痛苦,已经有四位美丽的姑娘死了,梅子怕是也死了。”
仙子道:“她们死了还有我呀!高峰,我比她们一定不差,你相信吗?”
高峰道:“你同她们不是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我觉得你与她们大不相同,你的笑你的口气,你的动作。”
仙子道:“至少我与她们一样都是女人。”
高峰道:“是的,只有这一点谁也不加否认,我更不会否认你是女人。”
仙子心中在惊,他果然未醉,如果真的醉了,是不会有条不紊的说出这些话的。
她庆幸自己刚才未出刀,否则,刚才死的不是高峰而是自已的头滚在地上了。
想及此,她不由得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脖子。
高峰拉着仙子一手,他发觉仙子的手很冷,在这种热天是不应该有的现象。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很好呀!”
“你的手为什么如此凉。”
“我的手不凉呀!”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手是很凉,她是吓得手心凉。
面对着大杀手,而想出刀杀死这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大杀手,她能心静如水吗?
她只差没发抖。
她来的时候是由三船帮的四当家勾上天叫她来的,而且勾上天也寄以很大的期望,希望她能把高峰的人头提拎回来,当时勾上天许了她的的赏赐,那便是把高峰的人头提回来以后放在秤上秤人头,三船帮便会以等量的黄金送给仙子。
一颗人头至少也有个十个八斤重,等量的黄金不是个小数目,仙子就是想到了黄金,她才冒险前来的。
但仙子也记得勾上天最后一句话,如果能活捉回来,他加倍送金。
加倍,就是两颗人头的重量黄金,江湖上有多少人还未曾见过黄金,尤其是那么多的黄金,当然是十分吸引人的,仙子来的时候就不停的想着那么多的黄金如何运用。
此刻,高峰拉着仙子,道:“仙子,明早天亮你回去吧,我不要再害人,我不祥,记住,天亮你就回去。”
仙子笑笑,道:“好,我听你的,天亮了我便走。”
她的心中在冷笑,我是不会同你住在这茅草搭的破屋子里,江陵大酒楼的后大院,我还有套房住,比起你这狗窝也不如的地方,何止天上地下。
她只是在盘算着要怎样才能安全的割下高峰的人头。
当然,她要设法先制造机会,而且必定是在十分安全的条件之下她才会出手。
缓缓的,仙子往高峰的身边躺下来。
女人的动作,只有在此刻才最吸引男人,只不过江湖上对于女人的这种柔柔的表现,也有几种不同的说法。
有的是两情相悦,彼此寻欢。
有的是为了金钱,表面上强作喜欢,心里面说不定会骂这男子是猪是狗。
仙子的心中虽然没有骂高峰是猪狗,但她心中所想的比骂高峰猪狗还要毒十分,因为她正在不停地打算琢磨如何出刀。
她的动作是引诱人的。
她的胸脯也很特别,尖而坚挺,好像王小二刚起锅的高尖馒头。
她把那个男人唯一缺少的奶子贴紧在高峰的胸臂上偶尔一个小动作。
高峰何许人也,年轻小伙子呀,怎能经得仙子的一阵哼呀咳的带安慰,高峰的怒火变了,变成了欲火。
初时,高峰还曾想着那些痛苦往事,稍久,仙子的俏嘴在他的耳边蹭着,而且说些他也听不清的吃语,高峰的另一手便搭过来了。
仙子对于高峰的这一动作感到一阵狂喜,因为她明白,而且相当的明白,男人如果有了动作,那就表明他的念头是什么。
男人如果开始行动,便如江河之顷河,必是全力以赴,因为他要在此刻表现出他是多么的英雄,多么的伟大。
但往往有些男人虎头而蛇尾,就好像雄纠纠的大花老公鸡,尽在母鸡身边丑表态,等到上了马,鸡屁股一压就完事了。
这种事仙子见过的多了。
她是江陵大酒楼的红牌酒女,她当然不缺这种阅历。
她现在帮着高峰在顺水推舟。
她解衣,也解高峰的衣。
高峰却在此刻碰到枕上的梅子断指,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仙子当然也看到了,她抢在手上,道:“何必睹物伤感情,放在一边吧,高峰。”
高峰摸摸梅子断掌,又要叹气,只不过他的气未叹出来,而仙子的俏嘴已压上来了。
仙子不只是把俏嘴送上,而且还从俏嘴里吐个会跳动的舌头,一家伙顶入高峰的口里了。
什么话也别说了,来吧!
仙子不但把她的舌头在高峰的口中挑逗。
她甚至还把双腿夹紧了高峰的腰!
她在高峰的身上扭动着,动作之大胆与粗野,高峰也觉得吃惊!”
哇噻,真够浪的,这么快就“进入情况”哪!
仙子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擦拨着高峰的胯间。
一擦就升上了十五度,升为三十度,四十五度。三撩二不撩的高峰胯间,就起了高炮。
高峰觉得仙子与月儿星儿她们差乱多的。
月儿是柔夷的!
星儿是抚媚的!
桃儿是俏丽自然的!
那梅子却更是温驯得可爱!
而仙子一她只是刚刚见面,便如此坦诚相向,如果她甘愿为段大姐牺牲,也未免有些过火了!
高峰心中只不过如此想了一下,他发觉仙子的身上光溜溜,动作好像更疯狂,疯狂的有些好像他在大山中做梦时候,梦中的那个长发女子一样!
他不由得以手去摸!
他摸向仙子的小肚下方,因为长发女子的小肚下方是光溜溜的,而仙子的下面……
他摸到了,有着巴掌那么一片毛!
只不过,仙子吃吃一声笑,道:“高……峰……”
“唔!”
“你的手!”
“怎样!”
“你摸什么呀?”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摸我的东西,是吗?”
“我不知道!”
“傻子,想摸你就摸呀!”
她反而把高峰的手往她的小肚皮下按去!
高峰憋道:“你为什么要我再伤害你?”
仙子道:“如果你拒绝,才是伤害我!”
“你不懂!”
“你糊涂!”
“哪有!仙子,我很清楚,我实在不愿意伤害你,我太不祥了!”
仙子在他的身上抚摸着,道:“高峰,我不在乎,你又在乎什么?”
“我良心不安嘛!”
“人在江湖,何必良心二字很难说的,高峰,我们已经合二为一了,你怎么……”
高峰眨着眼,道:“仙子,你好像很需要嘛!”
“你也一样需要呀!”
“不错,我需要,但我的心中塞满了恨!”
“忘了吧,那怕是暂时的忘掉也好!”
高峰道:“我不能,换是任何人也不能!”
仙子道:“高峰,你难道叫我痛苦……”
她的手便在她的这句话中猛的往下面一把捞,便也大吃一惊的呼叱“唔……你好坏!”
高峰的东西被握,心头一紧,道:“我实在不想再害人了,仙子!”
仙子吹气如兰的在高峰耳畔道:“你口是心非,你的东西已经告诉我了,你正需要我的!”
高峰惹笑道:“我可以忍……”
“你愿意痛苦?”
“不错!”
“可是我不能忍,我喜欢!”
“你难道不怕!”
“怕什么?”
“吃得消吗,我的那么大!”
仙子吃吃笑了!
她笑得很好看,也很妩媚!
她着,便双腿分开的往高峰的东西上坐了过去!
她只是把身子稍移几尺,屁股高翘,便一口把高峰的东西吞下去了!
这下子,高峰可吃瘪啦!
他发觉仙子与月儿她们四人不一样,真干脆、真简单,就那么一下全部就消失了!
他觉得仙子的洞穴真大,也感觉有些空荡荡的!
高峰还有伤脑筋,那仙子已经闭起双目攻势了!
她好像很有一套,不论是身子动或内部紧,她都会令高峰感到舒畅!
他怎知仙子来自酒国,那儿的女子不但会喝酒,而且床上的功夫也经过特别的调教!
仙子正是酒国之后,她当然更有一套,只不过高峰并不知道这些!
他觉得仙子在这方面的动作,和红姑有得拼哪!
红姑的本事就令高峰意外与吃惊,如果不是段大姐曾经告诚他一一个杀手,少往那种地方走动,他已经不只一次的又去找红姑了!
他需要刺激,杀人之前要稳定自己,这些都只有去找女人方能解决!
段大姐就明白这一套!
段大姐不断地为高峰找姑娘,而且都是一等一的标致姑娘!
她当然是为了要稳定高峰的冲动,目的当然是为了杀水龙!
段大姐预知,如果想报大仇,便只有高峰有此本事!
如果水龙不死,她就会不停的为高峰找姑娘!
仙子不是段大姐找的姑娘,她是三船帮弄来杀高峰的女人!
她此刻虽然没机会出刀,但她在制造出刀机会!
她正用尽她的天职本事,在高峰的身上不停的摇动着,也不停地发出原始一般的低呼!
高峰真还被她的这些狂野动作弄得快抓狂!
高峰道:“你呀……”
“啊……我……好吧!”
高峰道:“你叫我……受……”
“你受不了?”
“不,我是说受够了!”
“你还有余力反击?”
“你以为我是个空心萝卜?”
“我希望你是实心!”
“你比她们高招……唔……段大姐派你来,叫我乱了分寸,我……”
仙子道:“你怎样呀?你真的要杀!”
高峰楞然,他停了一下!
只这一停,仙子立刻警觉自己快说漏嘴了!
她立刻笑着坐紧在高峰上面又道:“我是说你真的要同我大杀一场吗?”
高峰缓缓吁了一口气,道:“仙子,我的心情很坏,怕真的会伤害了你!”
仙子邪媚笑道:“这话对我来说,哼,天晓得你能制服我!”
高峰再一次挺了一下,道:“你难道没有发觉我是那么雄壮?”
仙子撇了撇嘴角,道:“雄壮而已,还能怎样?别要中看不中用哟!”
她在激怒高峰了!
她也在制造杀高峰的机会!
如果高峰与她交战至精疲力尽的时候,接下来必然是呼呼大睡!
男人在那种战事之后退出,往往就是蒙头大睡!
高峰如果睡得呼呼噜噜的,仙子就会很轻易的把高峰的人头切走!
果然——
高峰火来了!
他低叱道:“你是不是天山不知道雪是白的,好,我这就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发觉仙子吃吃偷笑,他更火了!
他忽的一个倒压,生生把仙子压在下面,抓起仙子双腿,斜着他的身躯,对着下面的仙子猛一顶撞!
仙子也不是好惹的,她也顶,果然一付谁怕谁的架式!
这就令高峰不只吃一惊!
只不过如此一来,高峰的雄心起了,少年气盛不认输,咬紧牙关干起来!
二人在大床上不断的鱼跃龙门,也不知互撞多少回,直到一方“哦”的一声全身打摆子,另一方才嘿嘿的笑了!
仙子打摆子了!
高峰嘲惹笑道:“你完了!”
“你……咔有狠呐!”
“你不再浪了吧?你投降了!”
仙子全身似瘫的道:“我……很少遇上象你这样的硬里子人物……”
“你知道就好!”
仙子道:“你的持久配合你的巨大,你你已是十全十美的了……”
“就如同我的刀一样,十全十美!”
“我……承认……我累了……”
高峰尚未达境界,然而仙子却要歪身去睡!
“不行!”
“我……累了”
“我还没有结束“你要我死?”
“你不是以为你死不了吗?”
仙子咬咬牙,白眼道:“那你快一点。”
酒国的女人没感情,这时候高峰还没注意到。
高峰对准目标,他至少又冲刺三百次以上,她在感到进入妙境的时候,仙子本来是主动的,如今成了一瘫泥似的张开四肢任高峰宰割了!
高峰收兵了!
虽然他心头并不愉快,但能顺畅的得腾,也应凯歌高奏了!
如果勉强分个高下,也勉强算战了个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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