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黄太平大吃一惊,小屋后面好几滩稀黄汤的大便,已引来苍蝇往上爬。
他心中可乐透了,只不过他笑不出来。
他的面上苦哈哈,嘴巴只动了那么一下。
粗汉指着地上,道:“老子们拉惨了。”
黄太平道:“各位不是吃饱了往北去了?怕是你们一大早着了凉,要不就是你又中途又吃下什么了,各位,千万不能把这种祸事往我身上栽。”
粗汉冷笑地好怕人,道:“你娘的,老子们只吃了你的东西,要受凉也不会五个人全一样,分明是你这王八蛋暗中动手脚,你说,你吃不吃地上稀屎?”
黄太平道:“我明白了。”
粗汉道:“你明白什么?”
黄太平道:“这也许不是你们拉的,你们借机会想整我,是不是?”
粗汉眼一瞪,吼骂道:“王八操的,你原来也是个小无赖。”
便在这时候竟然有个大汉急忙心解开裤眼带,就地跨在地上,“噗”一拉出青屎稀如水。
这位老兄还大叫“唉呀,第八次了呀!”
这才一个多时长,他老兄拉了八次,这还真会影响人,另外三个也要拉,便抓牢黄太平的粗汉也伸出另一手按住肚子皱眉头。
他太气黄太平害死人了。
黄太平一看爽死了,但他的表面却叫苦,道:“喇,各位这模样,好像我的东西有问题了。”
勾上天这才赶过来,他冷冷地道:“朋友,你不是开小店的吧?”
黄太平道:“我开杂货店,我没开过饭店,真对不起,我是外行人,不会煮什么面,害得各位吃坏肚子,算了,我也不要你们付钱了。”
粗汉忽然解裤子,就在黄太平的面前拉起来。
其实,五个人早就把两天前吃的也拉完了,如今拉少屁多,屁眼儿可受不了——痛得五个人直喊叫。
粗汉的手仍然拉着黄太平不放松,他吼叫:“今天你非吃几口爷们拉的,否则你死吧!”
黄太平不会吃,他也不想站在这儿闻臭,他的右手只轻轻地搭在粗汉的手腕上,上身猛一掐,便把粗汉的手推开了。
他用了一招“推柳送舟”。
他实在不该这样,因为勾上天正在注意他。
勾上天并不是不说话,他在想这些天段大姐的人马当中,是否有这么一个人物。
当黄太平暗中露了一手,勾上天立刻冷笑了。
他缓缓地走近黄太平,面上是那么冷酷。
“朋友,你既不是开饭店,更不是开杂货店,是吗?”
黄太平道:“我开杂货店,附近的人都知道我在此地开杂货店,而且已经几年了。”
勾上天冷冷道:“以开杂货店的身份来掩护你真正的身份,是不是?”
黄太平不得不承认勾上天厉害,但他仍然淡淡地道:“我的身份是个小商人,如此而已。”
勾上天仰天一声笑酷似鸟叫,道:“如果你真的是个小商人,那么你自己动手在地上挖一口吃掉,你吃了稀屎,我们就放你一马!”
黄太平低姿态道:“这位爷,天下没有吃屎的人呐!”
勾上天冷冷笑,道:“狗就吃屎。”
“我是人不是狗。”
勾上天忽然收住笑,地上用石头蹭屁股,五个人咬紧牙关站起来,一齐大叫:“快吃!操你娘!”
有个大汉捡了一根竹棒子,在地上沾了稀屎就要往黄太平的嘴上送。
另一面勾上天出剑了。
他的短剑拔得快出得更快,“咻”的一声已到了黄太平的胸前。
勾上天厉声:“不吃就死!”
黄太平既不愿吃屎,更不想死。
相反的,他却想取他们的命虽然勾上天的短剑快,但黄太平的反应也不慢。
黄太平的上身猛一偏,右手拖住沾有屎的竹棒子猛一送,正巧挡在剑身上。
短剑的力道强,把棒上的屎弹起一片在空中。
勾上天真怕稀屎沾上身,他后跃。
就在他的后跃中,口中发出厉啸,宛如凶残的花豹般,狂叫道:“好小子,真会装啊你!”
黄太平夺得竹棒逼退勾上天,旋手以竹棒点上粗汉的脸,稀屎抹得粗汉怪叫连天,道:“操死你亲走娘,我就要你死!”
只不过他刚刚拔刀在手,黄太平的双刃尖刀已拔在手中了。
旋也在刹那之间,黄太平已擦起一缕鲜血,那粗汉的左肩已见骨。
勾上天大叫:“退下!”
五个大汉把裤带紧好了,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什么叫上当。
上当的人往往是后悔不迭的,五个人就直踩脚,没有一个不骂黄太平十八代老祖宗。
勾上天没有骂,左右闪晃着仔细看着敌人。
黄太平也一样不动。
不动不表示双方不打了,双方正在打量着对方,双方也在观势出刀。
勾上天嘿然一声,道:“你逃不过勾四爷的一双锐利眼睛,朋友,先将你的假胡子扯下来吧?”
黄太平也冷冷以对,道:“那得劳动你姓勾的手了。”
勾上天道:“朋友,段玉那女人在什么地方?”
黄太平吃吃笑得耸肩,道:“你不配知道。”
勾上天道:“昨夜姓高的小子呢?那辆大车呢?”
黄太平道:“你是说专门切人头的高老弟?哈!他好得很,而且好得不能再好了。”
勾上天心中吃惊,道:“姓高的昨夜伤的极重,他一定活不成。”
黄太平道:“我们的高老弟哪里会这么容易死,因为他已经决心把你们的头,一个个的切了送回上去,姓勾的,段老当家的英灵还在,就等着你们的人头去祭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呢。”
勾上天嘿嘿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躲躲藏藏的见不得人的跳梁小丑?”
黄太平道:“足以摘下你的人头,也一定会把三船帮连根拔除!”
勾上天忽然睁大眼睛,道:“好小子,你果然是段玉的杀手,你落单了。”
黄太平道:“你也只不过多了五个有气无力拉跨了肚皮的小跟班。”
他话甫落,那粗汉与另四人举刀大吼,道:“四当家,我们忍不下这口气。”
勾上天叱道:“一边守着,他今天死定了。”
黄太平道:“刀是利的,人是活的,没交过手,老子劝你切莫吹牛。”
好一声厉叱,勾上天道:“我宰了你这畜性!”
短剑笔直地指向黄太平胸前刺来,他的架势是野战八方,但他不是用的枪,而是短剑。
一声冷笑,黄太平振臂力圈,便闻得一出磨铁也似的沙沙响,碎芒点点中,两个人还各自刹拼三掌,又彼此踢了七腿。
一边的几个粗汉子火大了,五把刀一齐砍向黄太平。
黄太平错身疾闪,勾上天就是用短剑沾着黄太平的双刃尖刀狂力地绞不停,这就令黄太平必须一心二用了。
勾上天就是要黄太平不能专心与他交手。
他知道人多好办事,他的人多,为什么要搁住他们呢?这种制造优势的手段,勾上天是不会放过的。
那粗汉脸上有稀屎,他几乎早就要同黄太平拼命了。
他就是在这时候拖着砍刀抡向黄太平。
他的身法是拼命的,黄太平的双刃尖刀仍未抽回来,他只有以左掌拍在敌人的刀背上,但那粗汉在旋刀的时候,一声大吼,砍刀已切过黄太平的肩背处。
鲜血外喷的刹那间,黄太平已抽回双刃尖刀,回杀,而且把粗汉的肚皮开了个大血口。
“喇!”
粗汉捧着肚子往外旋跌出去,勾上天便立刻跃身直扑黄太平。
就在勾上天的身子平在空中的时候,斜刺里,只见一个红影罩过来。
红影儿来得突然,但当那红影与勾上天的身子在半空中错过的刹那间,一道冷流闪烁如电,发出一声“呛!”
好一道血雨流下来,一地雨点是红色。
勾上天几乎落地站不稳了。
他的头与肩像要分家似的,只见他直流血的脖子动也不敢动,因为他怕头掉下来。
勾上天不用开口叫,四个大汉分两批,两个人抬起惨死了的大汉,另两个也架着勾上天。
没有开口说话。
勾上天没有,黄太平没有,甚至那个落地以后吃惊的红影也一样没开口。
双方就这样分开了。
三船帮的人走大路,勾上天吃惊得心头乱跳。
架着他逃的汉子问他:“四当家,你伤的重呀?”
勾上天不开口,他只哼。
他的头第二次被切,却仍然未被切掉。第一次是被高峰切的,而这一次……
他的另一手下又问:“四当家,那个红衣女人……她是什么人?”
勾上天道:“段玉!”
三船帮的人都知道有个姓段的女人一心要毁三船帮,老辈的人知道当年血洗坝上的事。
有些人甚至参与那件黑心的事,如今闻得那红衣女子是段玉,几个人跑得更快了,就算如今肚子不争气要拉稀,那就拉在裤子里吧。
是的,段玉来了。
段玉对黄太平说过,怕是三船帮的人会找他的麻烦,而且他一定很难应付。
果然段大姐猜中了。
黄太平挨的一刀虽未中要害,但也令黄太平的左臂抬不起来,他的日子不太平了三船帮的人虽然逃走,但黄太平心中明白,他的这间小杂货店要关门啦!
他必须立刻换职业,段大姐就是这种想法。
段大姐在内心一阵激动中既惊且喜的感觉,她出刀就令勾上天几乎断头,这证明她这么多天,关门学习高峰的小册子上杀头秘笈已经快成功了。
所谓“快成功”,便是快要出手就能切下人头了。
她如果刚才出刀就得手,她一定会高兴得大叫。
可是她没有切下勾上天的人头,所以她只发呆。
“快,黄太平,收拾你的贵重之物,去找司徒德。”
“大姐,我如何去找刘大夫?”
段大姐道:“江陵城内别去了,江陵城内来了一批人,都是三船帮的人。”
黄太平道:“他们想造反?”
“他们不造官家的反,他们要找咱们,你快去,这几天咱们的人受伤的不少,若想找机会大干,那就得快去找司徒德。”
黄太平道:“大姐,如果三船帮要在江陵大集结,我以为我们最好躲一躲,大姐,他们的人太多了!”
段大姐道:“我知道,不过,我以为这也是机会,我不会放过任何杀水龙的机会。”
黄太平道:“可是大姐也要为安危着想,我们经不起太大的失败。”
段大姐道:“我知道,你快去找司徒德,我会通知刘大夫前去为你治伤。”
她看着尚未打开门的小店,又道:“店里你的东西……”
黄太平道:“东西都不值钱啦!一把火烧了我也不心痛,我走了!”
他走得真快,直往西边大山走去,那身上的鲜血还在流,只不过黄太平不能停,他还得躲着三船帮的人。
从“龙记客栈”的后门抬出一顶软轿,那软轿看上去只能坐一个人。
抬轿的两个壮汉有精神,抬着软轿走得快——就像小跑步一样,因为轿上坐着的是位大姑娘。
一眼看上软轿中,也正是个大姑娘。
一大早人最少,软轿直往城外跑,一路跑抬轿的还直叫着“哎嗨,哎嗨。”
抬轿的脚步很整齐,那软轿闪呀闪的几乎被他二人闪断。
当然轿杆不会断,虽然实际上轿上坐了两个人。
轿上的另外一个卷曲在轿内一边放置的大包中。
高峰就是睡在包袱中。
那个蓝底印白茉莉小花的大包袱,好像是包了两床大棉被。
高峰不能再住在“龙记客栈”了。
江陵城忽然来了许多三船帮的人物,为了安全,他就得另换地方养伤了。
梅子坐在软轿中,她的模样是腼腆的,楚楚可怜的,看上去就好像她是个遇人不淑的小妇人一样。
软轿出了江陵城,飞一般地到了江岸边,有一艘快船已守候在那儿了。
两个壮汉把软轿抬上,靠在船门边直喘气,虽然日头才冒出个火红的半张面,但这二人已经满身大汗了,六月天实在太热了。
船上只有三个汉子,三个人只等软轿上了船,拉起绳子就往江对岸摇去。
没有人开口说话,但却很注意江面上的几条大帆船。
谁都知道三船帮又来了七艘三桅五帆大船。
三江内大船多,但三船帮的船更多。
段大姐说的不错,三船帮又集结了。
是的,水龙发火了。
三船帮有这几个月之内,不但死了人,而且也伤了几个人物,二当家的阮启川,三当家洪百年,即便四当家勾上天全都被人几乎把头切下来。
死伤了人,更损失了银子,这种叫人吃不消兜着走的大亏,三船帮全帮的人毛了心。
水龙更毛,所以他把人马精锐集中在江陵江面上,准备动用全帮的力量与段玉大干一场。
高峰与梅子被送过江,他们被抬着到了山里面。
半山里住了一户人家,不过这户人家不多,只有老太太一个七十多。
老太太一个人住在大山里,茅草屋子只两间,前面是个小菜园,另外就是庄稼二亩半。
软轿抬在草屋门口放下来,只见两侧抬轿的冲着梅子一鞠,把包轻轻放在茅屋门下,便扛起空轿走了。
空轿不是回江边,空轿上往大山里去了。
去那里?这是重点,反正不是往原路回去就对。
茅屋里,白发老婆婆走出来了。
她先是仔细看看梅子,笑的嘴巴角尽是鱼尾纹,道:“丫头啊,你来了,锅里煮着绿豆汤,热天喝几碗,便心火也没有烧的了。”
梅子笑了,道:“古姥姥,谢谢你了。”
她去提包,却见古姥姥已伸手抓住包往屋里面提进去了。
她好像提的不是人,她好像提的是棉花一包,就那么轻巧巧地走进茅屋子里了。
“古姥姥,你的武功又进步啦!”
“我老了,可是我不想收山,老爷子是个厚道的人,我一定要为老爷子做些什么。”
梅子道:“你已经为段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活儿了。”
古姥姥道:“从小我就在坝上,虽然我是个丫头,可是老爷子那时候与我的年纪差不多,老爷子没有拿我当外人,更不把我当下人,唉!该死的水龙他造老爷子的反,我真是遗憾呀!”
梅子道:“当年你不在现场!”
古姥姥道;“是的,我陪小姐去了她外婆家,那一年,唔……,她才六岁还不到吧!”
高峰被放出来了。
他早就听得古姥姥的话了原来这儿也是段大姐的一个分站,必要时候这儿也能派上用场。
现在把高峰藏在这里就是派上了用场。
古姥姥拉着高峰仔细看,她点着白花花的头,道:“是很年轻,孩子,你多大了?”
“十六岁。”
“唔,才十六岁呀!”
高峰点点头,道:“我长的高大,因为我在山上长大的,看起来比十六多多啦!”
古姥姥把高峰扶在椅子上,道:“你受了这么多处伤,孩子,姥姥看了就心痛哟!”
高峰有着温暖的感觉,道:“谢谢姥姥关怀。”
古姥姥道:“我听说你的武功奇特,出刀辛辣,如今看你一副老实样子,真是不敢相信。”
高峰不能说他家学渊源,理会不能说他爹是干杀头勾当的,他只一声淡淡地瘪笑,道:“我只是会那么一招,切下敌人的人头而已。”
古姥姥吃吃笑的露出口中仅有的三颗老牙,道:“孩子,你还要怎样?杀头已是要害之地,已经要了命,你难不成要把人用力剁碎?”
高峰道:“我只会杀头,姥姥。”
他说的是实话,但古姥姥却呵呵笑了。
梅子也笑了,她只是微笑并不多话,高峰发现梅子有着另一种诱人的美,他转而看向梅子,道:“等我的伤好了,一定谢谢你。”
光时出来梅子半带笑地道:“高少爷!”
高峰道:“不要叫我少爷,叫我高峰。”
梅子很忸怩,她不看高峰,她看着衣,因为她还用一双手那么不好意思的在揉捏着。
古姥姥哈哈笑道:“看看,看看,你们真正是天造的一对,地长的一双,地长的一双,配在一起太好了!”
梅子的头更低了。
高峰不好意思地道:“是大姐的吩咐,叫梅子姑娘来帮我几天,等我的伤好了,梅子便又要回去了。”
古姥姥道:“孩子,有梅子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应该高兴,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接受梅子在你身边,孩子,我知道梅子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
高峰如果第一个接触的是梅子,他一定高兴,然而他心中已经塞满了爱情的苦果。
高峰的爱情苦果才真正是苦。
而且苦的不得了。
别人有爱的烦恼,但那只是双方不愉快造成的,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
高峰的爱情却无法再有补救的机会,因为他所爱的女人死了,而死的三位女子也都酷爱着高峰。
他已经三次受到重击,他已经丧失了再接受被爱的勇气了,当段大姐叫梅子侍他的时候,他几乎要发飙了。
他见段大姐不以为然,他便龟缩了。
梅子端来一盆温水,小心地为高峰擦着身子,她的动作细腻的,十指的移动也是诱人的,就好像她是受过特殊训练而专为侍候人的。
高峰就觉得梅子的动作带着诱人的美感,她的面上又是娇柔有致,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神,有时候还以为她是要落泪似的。
她那用指头一戳就会破的脸蛋,实在令人怜爱。
高峰想不出段大姐在什么地方找来这些美娇娘,每个人都有着一股特殊的气质。
梅子服侍高峰是细心的,当高峰在床上躺久了,她便会及时的用厚被垫起一角,让高峰舒服地换个姿势。
当高峰要方便的时候,她便会拿着木桶送到床前。
当然,在吃饭的时候,梅子又会把热呼呼的饭用她的俏嘴吹凉了一口一口地送进高峰的嘴巴里。
高峰虽然有梅子服侍着,他却又忘不了星儿、月儿与桃儿三人,如果问他到底喜欢那一个,高峰是不会回答的,因为他的内心中实在都喜欢。
梅子的服侍是令高峰感动的,高峰有时候会想到从前在舅舅家放羊时候的事情。
有一回,他的羊被狼咬走了,他追狼,他也大叫,终于把羊追回来了,只不过那羊已经被狼咬得半死不活,于是高峰很细心地照顾着那头羊。
有时候他还与羊睡在一起,他终于把受伤的羊治好了。
到那头羊又能上山吃草的时候,便一直跟着高峰不离他左右,有时候高峰在山中小睡,那头羊倒会守护在他的身边,高峰如果起晚了,那头羊就会在羊圈里尖声叫起来,直到把高峰叫醒。
羊与高峰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如今高峰忽然走了,不知道那头羊怎么样了。
此刻,他看着为他敷药的梅子,便想到了那头羊。
梅子也是要走的,她太好了。
高峰就算想把梅子留在身边,他也不敢,因为高峰已认定自己是个衰尾的人。
梅子的举止行动,渐渐的吸引着高峰,从高峰的眼神中,他好像十分的渴望看着到梅子。
如果梅子不在他面前,他便会不时的望向门口,有时候甚至还会叫一声。
古姥姥很少在茅屋里古姥姥白天大部份在整理她的菜园与那块田。
有时候古姥姥也会上山坡去拾些干柴回来,她好像有做不完的工作。
人老了是不宜太空闲的,因为等死的滋味不好受,找点事情做一做。
古姥姥很少再同高峰说话,但她却爱听高峰同梅子说些什么,虽然只几句不相干的话,她也会笑。
梅子永远在面上挂着微笑,虽然她笑得惹人怜,但那是会令男人动心的。
高峰就动心于梅子的那种柔柔的笑样,只不过高峰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行动——他不能再害到梅子,因为他太不祥了。
有一回梅子变手扶着高峰的双肩,小心翼翼地把高峰往床上躺下去,梅子的秀发有一丝垂到高峰的面上,那种少女的幽香,早已入高峰的鼻孔,他有些茫酥酥啦!
他发觉梅子的俏唇湿湿的,双目欲泪在注视他的眼神,而双方距离又那么近,他如果稍有行动,梅子就会温柔的投入他的怀抱。
他当然有意,他很想有所表示,只不过当他忽然从梅子的脸上看到影象有移动不已,他退缩了——他不敢再爱梅子,因为他不要梅子死。
那影象当然是星儿月儿与桃儿三人的。
高峰只要想到星儿她们,便立刻会痛苦不堪,就好像有人用针在他的心口刺了一下似的。
他随着无比的煎熬,却也增加了他对水龙的仇恨,偶而他也恨段大姐,因为段大姐为什么一定要把姑娘支使去同敌人周旋。
虽然他有些恨段大姐,他却又不得不听段大姐的命令,这就是高峰的另一种痛苦。
他有了两种痛苦的折磨,便也陷入痛苦的深渊了。
高峰在山中养伤,有梅子一边侍候,他好的也快,只不过半个月时间,他已好了大半。
梅子很高兴,她很腼腆地拉着高峰,道:“出去走动走动吧,高少爷!”
“叫我高峰。”
“我……我不好意思。”
“叫我高峰,我命令你这样叫我!”
“好嘛!高峰,出去走走吧!”
“这是你的建议?”
“出外走走,对你的身子会好的。”
“我们去哪里走走?”
梅子指着东面,道:“几里处有个水潭,长瀑下潜直八丈,水潭中还有鱼,好肥的鱼,我陪你坐在水潭边看风景,看鱼,还有那满山的山茶花。去去你就知道。”
高峰道:“听起来是个好地方,好吧!”
他起身由梅子帮他把衣衫穿好,他已经十多天来未出门了,他只在屋中走动。
梅子陪高峰走出门,古姥姥肩上扛着竹筐要出门,她见二人走出来,凹着嘴巴笑道:“好嘛,是应该出外走动的时候了,只不过别玩得过了兴,忘了回来吃饭呀!”
高峰笑道:“姥姥,你今天做什么给我们吃?”
古姥姥道:“山鸡兔虎肉,鸽子卤牛肉,我看你早就吃腻了,不如今天来顿素的吧!”
高峰道:“吃素的洗肠子,好呀,肉吃多了,该清一下啦!”
别以为他住在山中吃不到什么,古姥姥这儿什么也有,当然,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梅子陪着高峰往东面山道上走去。
她很小心地伸手扶着高峰,那种关怀的模样,很令人看了羡慕。
其实高峰几乎已痊愈了他不需要人扶持,因为梅子的温柔令他心中暖暖的,梅子的体贴比个老婆还实在……这年头有多少女人嫁男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一大半都是为了找一张长期饭票,哪像梅子这样温驯啊!
高峰很感动,有时候他就想着,如果他有梅子这么一位女子守在身边,他这辈子就没有白活。
他也想着,如果段大姐把梅子嫁给自己,也许他就不再恨段大姐了。
他的心情,有时候是很矛盾的。
他现在就矛盾,因为梅子正小心地扶着他往前走着,而且梅子还会小声的提醒他“小心,有石头!”
另一种爱,自然与星儿她们的爱有所不一样,高峰心中是充满了矛盾,充满了喜悦,更塞满了痛苦。
那确是个美境,远远的便闻得“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梅子指着前方,笑笑道:“过了坡就到了,那儿很幽静,是不会有人到的。”
高峰道:“我已经好了,就算有人来,我们怕什么?”
一笑,梅子道:“我怕,因为大姐的交待,要我好生侍候你,直到你再出刀。”
高峰道:“想着我出刀?”
梅子道:“等你好了再出刀吧。”
高峰道:“我说过,我已经好了。”
梅子道:“你身上的伤痕痴未会脱,就是没好。”
惹笑,高峰道:“你今天说了许多话,唔,你的声音好好听。”
梅子不开口了,但她浅浅一笑。
于是,他们到了山坡上,果然,迎面一条飞瀑一浅而下,十分壮观,附近山岩陡峭,崖岩绝壁,飞猿难渡之势,倒令高峰想起了从前。
从前他在大山中放羊当时不知人在仙境,如今这才稍有领略,这才真是好地方,比之那通商大埠,人车拥塞,长街上磨肩擦的热闹,这儿真是太美了,更何况最繁华的地方,人们的脸上没笑容,人们的脸上如果有笑容,那一定是不怀好意的奸笑。
因为人多的地方,才是人吃人的地方。
至少,高峰此刻已领略到了。
梅子与高峰走到飞瀑对面,那儿有一块三丈方圆的平坦大石,坐在石上望着潭中的游鱼,实在令人愉快。
梅子拴了一些碎石放在高峰身边,道:“投投石头,看你能不能击中水中鱼儿。”
她边说着,伸臂投了一粒石子。
真奇怪,当石子刚入水中,潭中的鱼立刻四散开来,然后又立刻往石子落的地方游过来。
附近有几株山茶树,蛋大似的花朵盛开着,高峰伸手去摘一朵,乱浪漫的,拉过梅子便插在她的发髻上。
梅子不动,她只笑笑,纯情温柔看着高峰。
她的眼神有着神秘色彩,那是很令男人遐思的光芒,高峰不由得在她的面上香了一下。
梅子仍然笑,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如果真正仔细看,她的眼光有反映,那种渴望什么的反映有时候女子没反映比有反映更会引起男人的兴趣。
女子如果主动,情调就大打折扣了因为天下的男人都把自己当成“女人心目中的强人”啦,一切应该由男人主动,高峰的主动,除了香了梅子,便是右臂圈着梅子的细细柳腰,静静地坐在潭边看游鱼。
好一阵沉默中,梅子道:“你的伤真的好了?”
高峰道:“我觉得还不够。”
“只是觉得还不够。”
“要我起来证明给你看?”
“静静的坐着更好呀。”
高峰又在梅子面上吻了一下,他站起来了。
他只看了附近一棵丈五高的山茶树,便笑对梅子道:“梅子,你不是想看我出刀吗?”
“现在?”
“是的,你看仔细了。”
梅子立刻站起来,笑道:“小心你的伤口呀!”
高峰吃吃一笑。
只见他忽然一个侧身,人已腾身而起,他人在空中才拔刀,那么疾快地越过那株小茶树。
树未动,但光已敛,高峰也站在树的另一面,他只是对着梅子逗惹黠笑。
梅子道:“高峰,你拔刀出刀很快,只不过树仍然完整的呀!”
高峰道:“树已经没有头了。”
梅子惊讶地道:“你是说树断了?”
便在这时,忽然一阵风吹过来,才见那株山茶树一声中而折,往一边倒下去。
梅子奔到树旁,她惊讶,也伸手去摸那断处,道:“哇!真齐,比锯的还要整齐!”
高峰的短刀是宝刃,削铁如泥,何况只是儿臂粗细的山茶树一棵——根本不够看!
高峰收刀走近梅子,笑的很得意,道:“梅子,我已证明我的伤已好了。”
“你好了。”
“也要谢谢你这些天来的侍候我,你不眠不休,令我真的好感激。”
梅子一笑,道:“如果你杀了水龙,我反而要更加的感谢你了。”
高峰道:“但你却真的对我很好。”
他搂住了梅子。
他这种感激的方式,自己很爽……只不过附近有了脚步声。
那声音来得很突然,也很急骤。
高峰抬头看去,只见是个打柴的汉子往这儿走过来。
梅子惊讶地看着来人。
那人担着干柴,一身青色衫裤,足上穿一双蓝布鞋,鞋上系着带子。
扁担一头挂着干粮包,这人来得够突然。
梅子很注意这个中年汉子,她皱着眉。
高峰却并不在意,大山里总会有砍柴的人出现。
那挑柴的人走到二人身边,他停下来看二人。
担柴的放下担子了。
他用布擦着汗水,道:“这天气真够热的了。”
高峰道:“六月天总是这样。”
担柴的看看高峰,他一笑,道:“这位兄弟,我好像在这山里从未见过你。”
高峰道:“我也没见过你。”
担柴的一笑,道:“你住在附近?”
高峰尚未开口,梅子说话了:“这个山里我很熟,可是我就从没有见过你!”
担柴的一声笑道:“这边的山我第一次走,唉!我过去常在北边山中干活儿,只因为这些天来三船帮在各处闹事,我曾在北山遇到他们欺负人,所以我今天改在这儿来砍柴了。”
高峰道:“三船帮的人进入山中来了?”
“是呀,你还不知道,他们的人真不少,谁敢在老虎屁股上放炮仗!”
高峰咬牙,道:“我饶不了他们!”
担柴的一笑,道:“年纪轻轻的别惹事,心中不平摆心上,切莫一吐为快惹祸殃!”
高峰嘿嘿冷笑道:“他们整不死老子,他们就有得瞧的了!”
担柴的道:“原来你同三船帮有过节,我的妈!我要走了,我劝你最好找地方藏藏。”
他抓起担子便匆匆的下山去了。
梅子怔怔地不开口。
高峰上前拍拍她,道:“梅子,你怎么了?”
梅子全身一震,道:“不,不对!”
“什么不对?”
梅子道:“这家伙一定是三船帮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三船帮的人?不可能!”
“可能。”
“他如果是三船帮的人,还会大骂三船帮?”
“如果他为了取信敌人,骂上两句子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高峰道:“你以为他是三船帮的人?”
梅子道:“我一直在仔细的观察,他没有斧头只有刀。”
“刀也可以砍柴。”
“但他的刀可利得很,刀刃上没缺口。”
高峰道:“也不能证明他是三船帮的人。”
梅子道:“还有他的鞋,那是船上人常穿的布鞋,砍柴的人穿草鞋,当然最明显的乃是他的一双手。”
她冷冷地又道:“摇船的人手泛白色,砍柴的人手最粗糙,那人的双手泛白色。”
高峰道:“手在水中浸泡,久了就会泛白色。”
“不错,所以他是三船帮的人。”
高峰笑笑,道:“可是他还是不敢出手。”
梅子道:“也许他只是一个探子。”
高峰瘪楞了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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